38 當年
◎第一世◎
戚雪心中一跳, 趕緊去看她自己的。
雙腳周圍一圈空空如也,連她都沒了影子。
戚雪倒吸一口涼氣,卻在吃驚後退的時候猛然驚醒。彷彿整個人剛才是睡著了在夢遊一般, 眼前的火盆還在燒著高聳的火舌, 肆虐的火光將面前阿巳的背影拉得很長,幾乎蔓延到了她腳下。
戚雪呼吸急促了幾分, 懸著的心髒這才落下來。
火光將阿巳的臉照得透亮,他神情從容淡然,但眉眼間仍能分辨出些許輕蔑, 凝視著那火焰, 慢條斯理將沾了血的長劍從火焰腰間劃過。
烈火就這般被他攔腰斬斷, 劍上的血珠將其吸收殆盡, 同時也被快速蒸幹, 沒了蹤影。
火焰熄滅了,血珠也消失了, 屋子裡的火光瞬間黯淡下來,連熱浪都一同消失, 快得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戚雪睜大眼, 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隱約覺得,這層詭異的迷障消退了, 好像這裡又恢複到了一個普通的房間。
阿巳伸了個懶腰,散漫將她攬進懷裡帶著往外走, “走, 去弄些吃的, 餓了。”
“就這樣?那外面那些枯枝呢?”戚雪有些語塞, 徹底為他這手處變不驚的本事所折服。
還以為他要搞些什麼大動作, 結果就是這麼沒事人似的順手燒了個火盆算完,跑江湖的都要跳個大神裝裝樣子,這大妖施法的動靜著實算小。
阿巳斜眼睨著她,戚雪也仰臉看著他,這般對視之下他輕佻笑了笑,食指往唇瓣上一抵:“不可說。”
戚雪啞然。他慣是會故弄玄虛的,她就從沒成功從他嘴裡問出來過什麼準話。
火盆燒過之後,主屋中的那些枯枝仍然存在,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甚至是還有蔓延的趨勢。
但阿巳卻是能吃能睡,甚至還有心思整日裡與戚雪耳鬢廝磨,找到機會便想一親芳澤,膩在她頸窩裡也好,將人困在懷中細細把玩也好,總之就是好像完全看不見那日漸逼近的危機。
開始戚雪還有些緊張,後來慢慢的,也算是品出了些端倪,他這狀態,更像是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就等著將對方縱的現身,來個甕中捉鼈。
但她意識到的這種想法也並未能帶來多少安全感。
——連她都能看出來,那對面的也不會是個傻子。
既然這樣對方還在持續逼進,想必也是有著相當能夠仰仗的手段,那至於最後究竟是誰棋高一招,尚未可知。
“別分神。”阿巳捏著戚雪的臉,手指陷在軟肉裡,有些不滿,“還和上回一樣,那日你棒極了,把你灌醉下歡藥都沒有過那麼有感覺過。”
戚雪不可置信於他這些虎狼之詞,眼神胡亂閃爍:“你還、還對我幹過這種事?”
“夫妻間的情趣,懂嗎。”阿巳渾不在意笑了笑,輕輕揉著她的臉頰,笑眯眯又再親了上來。
戚雪被他纏吻了一陣,餘光又再掃到了院中那破敗的景象,擦著唇角邊濕濡的口涎,躲開了他想要繼續而湊過來的臉,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求知慾:“其實你知道‘它’是誰對嗎?”
提及此,阿巳有些敗興,懶散往後用胳膊撐著自己:“大約,是個禿子吧。”
“禿子?”戚雪想了想,很快明白過來,“和尚?”
阿巳聳了聳肩,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誰知道呢。”
二人在內室都只穿了軟襪未著鞋履,他從地上爬起來,將長發從身前撥去肩後,轉身往外走的瞬間,忽地停下了腳步。
戚雪鬼使神差就從這個停頓意識到,‘它’來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阿巳森森然回頭,目露兇光往外看去。
他看起來十分危險,顯得亢奮且難以控制,戚雪瞧著有些無所適從,本能的先爬起身來。
阿巳的手是何時貼到她後腰上的戚雪渾然未覺,只道他上一瞬還在六七尺外,這一瞬就已經毫無阻礙到了她的身 後,而她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麼過來的。
“去裡面等我,別出來,也別露面。”阿巳將戚雪推進了一間空屋子,關上了所有門窗。
戚雪怔怔點頭,看著他在屋子四角快速點了幾下,雖然不知是何用意,但大抵也就是佈下了些保護的措施。
“尤其不要以‘問路’的法子往外走,你是真能自己繞出去的,聽見沒。”臨走前阿巳朝戚雪叮囑,她忙不疊點頭答應。
阿巳風風火火離開了。
從他察覺‘它’的靠近,到現在,攏共不過十來個呼吸的時間。
戚雪連鞋都還沒來得及穿,踩著春日單薄的白襪,在屋裡小範圍來回踱步緩解這忐忑的情緒。
阿巳這般叮囑,必定是為她的安全著想的。雖然戚雪有著這些基本認知,但也仍然心有方寸妄想,如果外面的真是什麼破陣救人的得道高人,找不到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