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對你太失望了。”陳誠譽看著秦榛,又疼又恨,幾乎咬著牙說,“我眼見你也從學生成了老師,卻違背初心,罔顧做學問的本分……秦榛,你的確不配為師,更不配為人!以後,別說我教過你……我沒有你這個學生!!!”
說罷,他拂袖憤然欲離,卻被秦榛拉住了衣角。
“對不起,老師。”秦榛小聲開口,“我……我自知緣分已盡,但好歹師生一場,能不能請您……收下我帶的研究生,他叫溫聽,他……”
“你的學生?”陳誠譽冷哼道,“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秦榛,當導師的德行虧損如此,學生又會好到哪裡去?恐怕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吧?”
“不會的!”攥緊衣角的手心生出冷汗,他也不肯松,“溫聽他很用功,天賦也不錯……我擔心我走後,他若跟著別的導師會受排擠,可您是我的老師,讓他跟著您是最好不過的,所以……”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姿態放得更低,幾近哀求,“都是我的錯,您別因我而遷怒於他,拜託您……收下他做您的學生吧。”
陳誠譽不耐地皺眉:“可是11562號專案撤了,他履歷一片空白,我憑什麼收他?”
“這個您不用擔心。”秦榛抬臉沖他笑了笑,雖然笑得很難看,“我在做11562時還同步跟進了另一個課題,進度已經在補了,等我趕一趕就交給您,聽聞您最近在參加學者評選,論文您可以拿去發表,只要……把二作給溫聽就行。”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陳誠譽冷聲問。
“不一樣。”秦榛苦笑幾下,“但我沒有侮辱您的意思,只是想讓您答應,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向您提出請求。”
說完,他朝陳誠譽深深鞠躬。
“好,我答應。”陳誠譽終於妥協,離開前又拋下一句,“從現在我們兩清,以後別喊我老師,我沒你這個丟臉的學生。”
目送人影走遠了,他才稍直起腰,身形歪斜地倚住牆壁。
在原地站了許久,秦榛挪動腳步往外走,這會兒走廊裡都是下了課的學生,見到他皆是指點議論。
他置若罔聞,始終低著頭趕路,直到拐彎時撞入了一人的懷抱裡。
“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溫吟知胸膛劇烈起伏,像是飛奔過來找他的,一見面就急切喊道。
他被握住雙肩晃得頭暈,於是推落了禁錮自己的手,平靜地答:“就是這樣。”
“可這怎麼可能呢!?你明明就沒有學術造假,什麼賄賂更是無稽之談!”溫吟知說時一把拉過他手腕,拽著他沖往另一個方向,“我現在帶你去找校長,去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
而秦榛卻掰掉他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指,用力將他甩開了:“不用。”
“你聽話。”他穩住心神,試圖講道理,“處罰決定都是可以撤回的,只要你……”
“我說,不用了。”秦榛揉了揉被捏得紅腫的手腕,抬起頭與他對望,輕松道,“別擔心,溫聽沒有受到任何處罰,而且我已經和我老師說好了,將溫聽轉入他門下,他不會受我連累的……”
“我擔心他就不能擔心你了嗎?!難道你就不重要嗎?!”溫吟知沒聽完就氣得大吼,吼完才意識到自己關心則亂了,又滿臉難堪道,“抱歉,我沒有要怪你,就是……”
“我知道。”他嘴角揚起一抹淡笑,雙眼定定地看著他,“謝謝你。”
餘光瞥見溫聽正朝這邊跑來,秦榛攬上他胳膊,不等他反應,挽著他往前邊走邊說,“以及……還要再麻煩你一件事,送我回家好嗎?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被這麼一靠近,溫吟知瞬間緊張得半邊身子都不敢妄動。
“……好吧。”
他低頭盯了秦榛好久,終是答應。
“奇怪,明明是在這裡開會來著,怎麼人都走光了……”
會議室門口,溫聽氣喘籲籲地停下,撫著落了鎖的把手,眼淚奪眶而出,“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