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姚新月看到,無奈地嘆氣:“你的抑鬱和焦慮症狀已經很明顯了,我建議你係統接受治療。”
“還是不了。”秦榛幾乎立刻就拒絕,“吃藥會影響大腦思考,而且也容易被發現。”
“現在不是考慮別人的時候……”她見過很多不配合治療的病人,此刻仍不由得心急。
“我知道。”他聳了聳肩,“但沒辦法啊,還有學生要帶。況且生病這種事,無論大小,聽起來就很麻煩,他最近工作忙,我不便打擾。”
又是這套過於體諒的說辭,姚新月恨不得替他答應:“病由心起,你總這麼壓抑著自己不去傾訴,時間久了當然會難受。”
“這不是有你嗎,姚醫生。”秦榛揚眉,笑得很真誠,“謝謝你今天聽我講這些。”
“可我收費很貴的!你再有錢也不能這麼任性啊!”越見他風輕雲淡,姚新月便越為他著急,以至於煩躁地走來走去。
“還有就是……”秦榛緩緩開口。
不等說完,她先驚喜道:“怎麼?改變主意了?”
“謝謝你送我的多肉。”他笑意促狹,“我回去就種上。”
姚新月:“……”
桌上的茶水已經冷掉,姚新月拿著去澆了花,從玻璃窗反射的虛影裡目送他離去,看著他掏出口袋裡的報告單,低頭很倉促地看了一眼,又迅速塞回了兜裡,裝作沒事人一般去開門。
“等一下。”
按下門把手的前一刻,她開口擋住他去路。
“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嗎?”她轉過身,隔著十幾米同望向他背影,“你沒有預約下次諮詢。”
“我想問,這個報告能造假嗎?我想要份假的。”
他問了,也理所當然被殘忍拒絕了。
“不能。”姚新月語速很快,怕不留神他就要溜走,“你就沒想過結束這段感情嗎?”
秦榛始終面對著門,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像個犯了錯被罰面壁思過的小學生。
空氣靜默對峙良久。
“說了你會笑話我嗎?”他問完,自己卻先笑了,“算了,都已經這樣了,我也不怕被笑話。”
“我不會笑話你的,誰還沒為了愛情上過頭。”姚新月認真道。
“沒想過。”他稍稍仰起臉,觸目間還是望不到頭的木色,“我只想過給他機會,從沒想過要放棄他。”
她忍不住提醒:“可你已經給了他很多機會了。”
而秦榛又沒吭聲。
“退讓可以,但也要給自己留餘地,再愛也不能迷失了自己。”她一急,音量都提高了些,“畢竟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啊!”
他從纏亂的迷思中頓然清醒,卻已深在池沼,掙紮過後又是淹沒。
不過好在暫得喘息。
“最後一次機會了。”秦榛轉過頭,嘴角蓄著淡得若無的笑容,“來之前學生還勸我要敞開心扉,別總把事情憋在心裡。”
“所以……就這一次,我考慮好了。”
綠影橫斜錯落,窗外晴雲萬裡,他只眺望一瞬,回眸便拋卻了,自願囿於名為被愛的籠中。
“若是你出爾反爾,我可真的要笑你了。”姚新月雙手插兜道。
“好。”他許諾。
然後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不過我已經不怕被取笑了。”
走出診室時,溫聽立刻迎了上來,臉頰紅撲撲的,表情羞赧又帶著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