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唇發紺,血脈盡黑,大抵是中毒而死。”止悔和尚雙目驟然瞪圓,寒聲道,“五毒侏儒。”
“不愧是止悔大師,見多識廣,只一眼就認出了令郎所中之毒出自何人。不才佩服。”
止悔和尚沉吟半晌,黯然道:“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和尚造的孽,和尚就用命賠給施主。至於施主造的孽,阿彌陀佛,舉頭三尺有神明。”
止悔和尚雙袖一捲,拳風如雷,直攻言笑面門。
言笑不急相逼,而是輕輕一閃,往後退去,避開了七八尺,旋即身形一扭,欺身上前,只聽“咔嚓”一聲,止悔和尚左臂應聲而斷,止悔和尚卻連言笑的衣角都抓不到。
“士可殺,不可辱!”止悔和尚咬咬牙,右手一縮一伸,自袖中飛出一串菩提佛珠,佛珠在空中散開,化作108道烏光爆射而出,卻是朝著三一四去的。
言笑鏖戰正酣,哪裡料到止悔和尚有此一手,眼看三一四就要血濺菩提子下,飛身將三一四撲出丈外,只聽身後噼啪亂響,菩提子紛紛落地,砸出108個兩指大小的窟窿。
不待言笑回身反擊,止悔和尚一掠起身,抱起板車上的屍身,頭也不回地跳下山崖。
驚魂甫定的三一四跪在崖前,探頭往崖底看去,低聲道:“他死了嗎?”
“死了。”言笑道,“我是真沒想到他有膽子以命抵命。”
“哀莫大於心死。”三一四道,“他兒子死了,名聲也毀了,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只可惜,讓他死得太痛快了。”
靜謐中,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正往懸崖方向跑來。
言笑與三一四轉過身,靜靜望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阿四!”來者是個女子,喘著粗氣,邊跑邊喊道,“魚人王寶藏!有人以魚人王寶藏的秘密作為交換,要求見你一面。”
夜色下,言笑藉著月光,與三一四對視了一眼。
“五姐,”三一四道,“什麼魚人王寶藏?誰告訴你的?”
“我。”一個熟悉的聲音自三一五身後的黑暗裡傳來,有些沙啞,又有些發顫,“為了找到你們,我還是不得不耍點小把戲。”
三一五駭然道:“你跟蹤我。”
景曦走出黑暗,月光灑在她身上。她穿著緋紅色的官袍。她的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看來是那麼倔強、那麼惆悵。
“你來遲了。”言笑道,“止悔和尚已經死了。他是跳崖自殺的,與我無關。”
“線索呢?”景曦道,“他有沒有告訴你剩下的同夥還有誰?”
不知道為什麼,言笑似乎在景曦的話裡聽出了一絲冷嘲熱諷。
“沒有線索。”言笑道,“他決心赴死,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沒有線索,茶花谷的仇要怎麼報?我母親的仇要怎麼報?”
“有人坐不住了,上安京求了姜晦。”言笑道,“姜晦派出首席殺手夜梟來殺我。”
“夜梟死了。”景曦道,“現在的夜梟是假貨。他叫鐘狂,一個殺人如麻的爆炸狂。你要是殺了他,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只要你想,”言笑道,“我就去做。”
“就算你殺了鐘狂又能怎樣?線索不還是斷了嗎?除非——”景曦一愣,瞪著言笑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是夜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