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嶽莫隱多次接觸後,丘巋逐漸掌握瞭如何使用相對現代的詞彙與對方交流。
“其中一條就是,斬妖人不能接受任何的‘背叛’。這位創始人非常堅定地認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觀點。”他平靜地陳述道,“而從最開始的時候,我們對妖獸的判定標準就是……”
“因為攝入了過量的炁而在體內生成了炁核進而可以運用炁的生物。”嶽莫隱答得非常準確,與《妖與斬妖術的起源》中所寫的對於妖獸的定義半個字不差。
丘巋點點頭,“斬妖人因為天生體內帶有完整的炁脈迴路,並不會存在炁堆積在一處形成炁核的情況。”
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假如被系統選中的人體內出現了炁核便會立刻被系統判定為妖獸,進而遭到反噬。
但炁核不一定是需要天然生成的,也可以是被植入的。
對於譚芷這種級別的妖獸來說,分出一點妖核給別人完全不痛不癢。
這就是譚芷所說的“二選一”的真相。
這也是當年丘巋暴死的真相。
一方是斬妖人,一方是新生的“妖”。
斬妖人斬妖天經地義,無可指摘。
對於新生的“妖”來說,除非能找到足夠強勁的軀體將妖核轉讓出去,否則就將面臨曾經同伴的無盡追殺。
趨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同樣無可指摘。
嶽莫隱沒有出言安慰些什麼,只是淡定地燃燒著積分,等待丘巋慢慢消化自己遭到了暗算以及背叛的事實。
好在丘巋也沒讓嶽莫隱等上太久。
沒有痛罵妖獸的狡詐殘忍,竟使計讓同類相互殘殺,也沒有唾棄自己親信的貪生怕死,棄大局於不顧。
他只是淡淡地對嶽莫隱囑咐道:“你要小心。招式從來不在於老舊,好用最重要。”
“知道。”嶽莫隱望向遠處正在配合著主持人的流程對於幾位調查員嘉賓所選擇的圖紙進行點評的譚盛風,眼神深沉。
大抵是學習了嶽莫隱的思路,觸景生情的譚芷選擇複刻了當年的計謀。
只不過這次故事的主角換成了當代的天選之子嶽莫隱,以及他最為信任的譚盛風。
就算譚盛風並沒有得知全部的前情,但此時他一定非常清楚自己的不同行動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而以他的性格,一定躲藏起來,藏在一個不會影響到任何事物的地方自行了斷,讓嶽莫隱安心地去完成那最後的系統任務。
如果以譚盛風當前狀態下十五分鐘的足力可及的範圍為半徑,然後按照“什麼都不會影響到任何事物”為核心去篩選的話……
想到這裡,嶽莫隱立刻行動了起來。
不久前,平躺在石臺上譚盛風方才勉強恢複意識。
他只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連帶著炁脈迴路都被撕裂開來,然後被在每一道裂隙強塞了數段記憶後,又重新被暴力地縫合在了一起。
或許是一個美妙的巧合,此時那些數以千計的記憶佔據了譚盛風的所有注意力,以至於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尖銳疼痛都被壓了下去。
雖然這些記憶的視角不一,所見證的時代也不盡相同,但譚盛風知道,它們一定是屬於譚芷的。
哦,不對,應該說是化形為譚芷的那隻妖獸的。
或許是因為生命太過於漫長,以至於譚盛風一開始所看到的絕大部分內容都是相對單調乏味的捕食與躲避被捕食。
而某個階段後,他能看到的畫面就産生了巨大的變化。
人,準確說,是斬妖人出現了。
緊接曾經只被記錄在教材上的畫面宛如被慢放的膠片電影那樣,一幀又一幀地在他的眼前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