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朕之性命,託付於卿又何妨?”
他的皇兄死了,母后死了,誰都不在了,他只是一個傀儡木偶,哪怕毀了也好過被牽著喜怒哀樂不由己。
朝野奸佞四起,烏煙瘴氣,何人真心,何人假意?他見的太多,但他還想再試試。
就當為了對的起他的姓氏,血脈。
“那陛下耐心等一等。”殷靈毓說完之後直起身,恢復了正常的聲音:“那陛下便好生喝藥,草民日後複診即可。”
見殷珏診治完,又寫了張藥方,郭汜的人立馬把人給帶走,劉協不甘的握緊了拳頭,看著他的飯食。
一碗粟粥,一碟醃菜梗,兩塊麥餅。
自關中大旱,又生蝗災,李郭二賊縱兵搶糧,宮中用度已裁減至此,大臣們也只會叫他忍耐,或者和他哭。
劉協躲到床上放下帷幔,摸了摸枕頭旁的小布包。
他不知道殷珏是怎麼把它帶進來的,但這無疑證明了他有能力嘗試帶自己走。
布包裡有尚且溫熱的竹筒粽子,帶著豬肉夾心,鹹香軟糯,劉協咬下去的瞬間很沒出息的開始掉眼淚,又不敢太大聲,一邊使勁咽一邊接著翻。
一小包飴糖和梅脯,一小捆肉乾,還有兩個聞起來都清甜的雅梨。
劉協撿起一塊糖塞進嘴裡,久違的甜味和肉粽的香味在嘴裡混合成古怪的味道,他無聲的擦著淚,不管不顧往下大口吞食,他要好起來。
他一定要…跟殷珏走。
不走出去,他永遠都只能被動接受,永遠無權選擇。
永遠,只能期盼下一個接手自己的人,會像殷珏一樣,會真正在乎他,給他帶食物,飴糖,而不是,陛下受苦矣。
這邊的殷靈毓,被打著“關心天子”的名號請進府,被郭汜指使的團團轉,看完夫人看妾室,還給他自己要了養身方子,至於劉協,也只是問了一句而已,得知要複診,打量了殷靈毓幾眼,嗤笑。
“殷小神醫當真是醫者仁心,隨你。”
殷靈毓不卑不亢俯身:“多謝將軍。”
只是個郎中,哪怕屬於別人的勢力手下,也沒什麼注意的必要,他給如今的小皇帝看病還負這個責,也真是……爛好心。
郭汜揮手,叫家丁送殷靈毓出府。
他只是,得意於這種彰顯自身的珍貴和獨一無二,這種對有用之人也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能力,這種權力與權欲的迷醉甜蜜。
殷靈毓出了府,回身看了一眼,高高的府邸宅院何等氣派,吱呀合攏的大門卻像是鎖住了自己。
“走吧。”殷靈毓看向跟過來的護衛:“回去寫拜帖。”
該去見一見另一大目標了。
另一邊,賈詡捏著拜帖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向深居簡出,除了偶爾提出一些計策,大部分時間都隱於幕後。
殷珏為什麼要拜訪他?
他能不能拒絕?
好像不行,殷珏大張旗鼓送過來的,瞞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