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公子!”蔡琰霍然起身,她沒想到殷珏為了她的名聲能做到這一步,此刻她要是叫家丁做些什麼,殷珏可是毫無還手之力了。
這要是還猶豫,倒顯得她小人了。
左右的下人在主家的示意下紛紛退去,蔡琰坐回原處,手不自覺的抓緊了袖口,啞聲道:“殷公子請說吧。”
“女公子不想為蔡師復仇嗎?”
少年的聲線乾淨,透徹,溫和,蔡琰垂眸,艱難的開口。
“……我,不知。”
其實是想的,可是,她應該找誰?她又能找誰?
李傕,郭汜,目光短淺,只顧爭權享樂,王允早已死去,就連家族也早都散了,仇人該怎麼算?
阿父留給她的遺產雖然足夠她活得好,但政治遺產她拿不到手,最多遇見困難能靠昔日阿父結下的情分救一救自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儲存阿父未完成的史書,最愛惜的孤本,一點點整理,謄抄。
“那,女公子可願為蔡師續作漢史?”
蔡琰抬頭,唇瓣都在輕顫,眼中蒙上一層霧氣。
想啊!怎麼會不想!那是阿父寧願上書受刑,黥首刖足,也想寫完的漢史啊!
可阿父就那麼被逼死在了獄中。
“我…可以嗎?”
“若蔡師的女兒尚且不能續作,天下還有誰能真正理解蔡師呢?”
蔡琰壓住落淚的衝動,嗓音有些顫抖:“…需要我做什麼?”
“簡單。”殷靈毓展顏一笑:“女公子搬個家吧,務必大張旗鼓的那種。”
宮中,劉協時不時咳嗽,他估摸著,自己是著涼了。
可他甚至沒辦法自己請御醫,要靠小黃門和李傕郭汜轉述,請求,方才能得到醫治。
心中鬱郁,藥材也得不到保障,病自然好不起來,劉協賭氣的躺在榻上吹風,後果自然是……又發燒了。
郭汜聽聞此事,眼珠一轉。
這兩日那個殷神醫來了長安,他自然也知曉,還想著如何叫他上門診治呢,現成的藉口這不就來了?
蔡琰則是頻頻出面,組織家丁,僱傭護衛,大張旗鼓,絲毫不掩飾自己要帶著家中藏書搬去徐州的事,聽聞者眾,但也只有寥寥幾家派人遞信勸阻。
到底人走茶涼。
藏書雖多,亂世裡覬覦書的人卻少,蔡琰又是個弱女子,她愛搬便搬吧。
書籍不好運送,蔡琰幾乎每日都要出城,檢查書箱儲存的是否完好,城門口的護衛很快也熟悉了蔡家女的頻繁進出。
殷靈毓本來還打算找找機會,在長安給人看看病,再透過蔡琰的人脈,隱晦鼓動一下李傕郭汜的爭奪和貪婪,卻不料還沒開始行動,天子召見的黃門就到了面前。
哇哦,劉協,神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