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我馬上就要知道了。你這樣說,我就真不來看你了?”
“別來了,一個死人墓有什麼好看的。”
她笑眯著眼睛:“有可能我會忘記來看你,甚至把你也忘掉,畢竟我是小孩子嘛,長大了誰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一直在偷聽的長樂聽到母親要走,忍不住跑出來抱住她哭道:“娘,你不要走好好。”
她沒有推開她,難得細聲言語道:“不可能,我要走,誰都攔不了我。”
“娘,我想呆在你身邊。無論娘親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嫌棄娘親的。娘,上次我把你關進地牢是我的錯,我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
“沒關系,我還活過來了。”
“娘你帶我走吧。”
你應該好好聽從先皇的遺旨,天天吃吃喝喝,不要跟著我流浪,還有千萬千萬一定要記住,你要不不找男人,絕對不可以只找一個男人,如果你冒出想跟一個男人死心塌地的想法,你就當我不是你親娘了。”
長樂永遠記住了母親臨走前的這句話,她短短二十年的壽命裡,她從未正眼看過男人,她師從南玉錦,聰慧的她十五歲便學完了師父全部的本事,後來她當了占星術士,出宮獨自住到了摘星樓,餘生都在測算母親的蹤跡,臨死前把自己埋在離母親最近的地方。
對了,她可能怕哥哥在後宮無聊,也是為了膈應他,她給哥哥找了很多女人,長樂就像挑牲口一樣,挑那些女人,個子必須是高挑的,牙齒是要潔白整齊的,身材必須是豐滿的,頭發要黑得發亮的,身體必須是健康的,家裡必然是無權無勢的。
穆滄鈞不管後宮,他只管睡女人,隨後宮的女人怎麼鬥個你死我活,他的後宮簡直是養蠱一樣,活下來的都是聰明的。
呂宣走了,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穆滄鈞怎麼都找不到她了。她身邊的侍女告訴穆滄鈞,呂宣臨走前說過,等他治好黃河的水,修好天底下的官道,她會釣一條黃河金鯉,駕著駿馬在官道上賓士,來找他吃飯,那時候她應該長大了。
穆滄鈞的餘生沒有顧及北方的蠻族,他將攢下來的國庫全部用來開山修路治水,希望躲在深山老林的呂宣下山的時候,路能走得順暢點,可惜呂宣再也沒有回來過,而且他日日夜夜受病痛的折磨。
南玉錦成了太皇太後,她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兒子,徒弟,她還活著,蒼老得活著,但是她也老得快走不動路了。
新皇的登基大典上,她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皇帝,那又是一張酷似穆衛祈的臉。
穆滄鈞生了三個女兒,七個兒子,到他去世的時候,只有一個公主、一個即將繼位的三皇子和呂瑛偷抱回來的皇長子還活著,他果然還是挑了最像自己的當下一任皇帝。
這個從兄弟姐妹裡殺出來的年輕人展開地圖,興沖沖對著自己奶奶道:“太小了,太小了,早晚有有一天,朕都要把這些疆域收入囊中。”當然他最後也做到了,這已經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
至於呂宣,她這輩子,做過大小姐,做過階下囚,皇後做過,太妃做過,最後吃了仙丹,壽命長到兩百歲。
有一天,她騎著一匹駱駝,金沙落日之時,她就這樣慢悠悠朝沙漠深處而去。她聽說沙漠深處有綠洲,有部落,有國家,那裡的人,有貓一樣眼睛。
她很好奇,想去看看。等到她再回孤身一人騎著駱駝回中原已經過了一百三十七年。回中原的路上,在玉門關處,有一座公主墳。呂宣打聽了一下,人們說,太宗皇帝的長公主就埋葬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