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的地位並不比沈欣言低,因此也不需要沈欣言的同情。
知道自己讓阿蠻不舒服了,沈欣言低聲向阿蠻道歉。
與阿蠻相處久了,自然知道阿蠻是多麼驕傲的人,她怎麼一不注意就會說出這些不過腦子的話來。
阿蠻倒是立刻原諒了沈欣言:“別矯情了,你哪裡是在同情我,你分明是在後怕,在心裡將我假設成你。
你難道沒聽說過,永遠不要為沒發生的事悲春傷秋,否則只會是自尋煩惱,而你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處理好紅玉的事,否則將來有你的苦頭吃。”
沈欣言正了臉色,微微提高音量:“天子腳下竟還有這樣的事發生,本國公便隨你一併去看看吧!”
路上耽誤了一會功夫,等一群人趕到時,紅玉已經將那書生削成了血葫蘆。
周圍看熱鬧的人不少,卻沒一個敢上前阻止。
牆角處,一個面容蒼老憔悴的女人正抱著三個孩子瑟瑟發抖,生怕紅玉轉過頭來對付他們。
見到捕頭過來,紅玉丟下手中的配劍,露出一個落寞的笑:“我不反抗,我這條命交給你們處置了。”
如今的她已經生無可戀。
還記得當初下山前師傅說過,江湖上人心險惡,讓她務必提防。
她下山後還曾在心裡偷偷嘲笑師傅大驚小怪,畢竟她遇到的人對她都是笑臉相迎,說話時也是溫柔小意。
可她沒想到的是,原來山下的人與她師門完全不一樣,師傅與同門的兄弟姐妹每個人都只有一張臉。
但山下的人,都有好幾張面孔,能隨時調換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而那些所謂的溫柔,實際上也都是裹挾著砒霜的蜜糖,時時刻刻想要她的命。
不入紅塵時,不知紅塵事。
如今看來,這世上的每一件事,都讓她無比惡心。
沈欣言看著紅玉悲愴的模樣,忽然生出了一絲難過:為何世道對女兒總是如此不公。
男人入青樓是風雅,女人便是娼婦,可若是沒有這些風雅,又如何會出現娼婦。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紅玉已經被捕頭用枷鎖桎梏起來。
就在捕頭準備推搡紅玉離開時,沈欣言陡然開口:“這人我要了,你不能將人帶走。”
聽到沈欣言要人,捕頭愣了片刻:“國公大人,這不合規矩。”
寧國公為何要對一個娼婦生出憐憫之心,若是寧國公執意要將人帶走,今日的事還真是不好辦了。
沈欣言也不多話,只是輕輕叩了叩車廂壁,冰潔瞬間明白了沈欣言的意思,當即丟了一隻荷包過去:“同你們家大人說,這女人我寧國公府帶走了,有什麼問題可以來國公府尋人。”
冰潔的聲音中帶著壓迫,捕頭竟生不起丁點反駁之心:“可是...”
沈欣言在馬車裡幽幽開口:“本國公覺得這其中必有誤會,剛好今日打算進宮,你若是不願意,本國公便親自帶她入宮。
陛下乃聖明之君,想必定然會主持公道的。”
聽沈欣言提起陛下,捕頭差點跪在地上:“此等小事怎還用驚動陛下,今日這事不過就是個意外,寧國公將人帶走便是,不值得為此等小事多費心。”
他得罪不起寧國公,既然寧國公要將人帶走他放行便是。
至於回頭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他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捕頭,自然攔不住有權有勢的寧國公,若將來有人提出質疑,他也可以將寧國公推出來說事,終究不會牽扯到他身上。
況且今日的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地上這舉人一看就是心虛,想必就連他自己都不想將事情鬧大。
只要威懾兩句,定然能嚇住對方,畢竟誰會與權貴爭鋒。
沈欣言將簾子掀開一條小縫:“抱著孩子那個,是書生的母親麼?”
看上去倒是個疼孩子的,至少將三個孩子都護住了,沒看到這殘暴的畫面。
阿蠻的聲音迅速響起:“那是這人的娘子。”
沈欣言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錯愕:“這麼老!”
紅玉好歹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女,這人怎麼會舍棄紅玉,娶這樣的老女人進門,難道對方的嫁妝很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