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幼虎修) 少爺,前方有個生死不……
噗嗤——
滿口的鮮血消融在沙地裡,李沙棠踉蹌著腳步,惶惶看著面前煉獄般的一切。
光影幢幢,人面如魔。她們反複笑著,拖著殘肢碎屑,在滿目腥氣中向她爬來、爬來——
無數雙手從沙地裡沖出,直直地,將她拉進沙地裡!
“阿孃在等你——”
李沙棠豁然起身,她大口喘息著,不住地顫聲道:“水......我要水......”
“小姐!”紀嬤嬤聽到聲響,連忙端來溫水,穩穩喂李沙棠喝著。
李沙棠咕嚕咕嚕下肚,連著喝完一壺水,這才停歇下來,惶惶看向紀嬤嬤,“嬤嬤,我要去看阿孃。”
紀嬤嬤無奈一嘆,知曉小姐沒見著母親最後一面,已成了夜裡纏綿不去的心病。
她揉著李沙棠的腦袋,溫聲道:“好,嬤嬤陪著小姐去。”
此時正值夜半,靈堂未關窗,冷風幽幽撫過,將棺槨內人的面衣吹開一角,露出半邊青白的唇色。
嫋嫋香煙模糊了李沙棠的表情,她忽而起身,替阿孃撫平面衣。
阿孃那般體面的人,死後必然也要體體面面的。
“小姐!”
李沙棠還沒來得及走開,就被紀嬤嬤扯得踉蹌幾步。她皺眉盯著自己腕上的血痕,不動聲色地扯回衣袖。
紀嬤嬤還沒意識到自己碰疼小姐的傷口,她只是責備地看著李沙棠,焦急道:“小姐快去淨手!您才從那狼窩逃回來,切莫再染上些......”
這話還沒說出口,紀嬤嬤忽又止住。她看眼棺槨,眼底悽切濃鬱,卻不上前,只一味催著李沙棠。
李沙棠沒有理會嬤嬤的叫喚,她凝視著棺槨裡的人,那人臉覆面衣,身著銅縷玉衣,也算是“贏得生前身後名”了。
是她無能又驕狂,在阿孃病重的時候與她頂嘴,還趁亂逃出府邸,叫那些小人有了可乘之機。
若不是她......
李沙棠閉眼,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下顎掉落在地,化為一片烏有。
若她沒被虜走,阿孃就不會氣急攻心,生生暈厥過去,沒幾日就走了......
李沙棠垂頭,“噗通”一下跪在棺材前,一下又一下地磕著頭。
她現今平安歸家,留給她的時間還長著。她一定會慢慢地,慢慢地將那些臭蟲爛蛆找出來,挨個砍了!
翌日辰時,信國夫人剛下完葬。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信國夫人不幸逝世,僅留一女,特封其女李沙棠為朝陽縣主,接至永安好生培養!”
面白無須的內宦宣讀完聖旨,親自將李初雄扶起,沖著李初雄諂媚笑著:“李大人聖眷在握,又立了這般大功,今後這朝堂怕是無人能及啊!”
李初雄是個剛硬漢子,聞言也不笑,只嚴肅道:“趙公公莫要折煞我,為君分憂乃朝臣本職,其餘之事都不是我等能想的。”
這趙太監馬屁拍到馬腿上,聞言也不惱。他撫著拂塵,眼睛掃過還跪著的小孩兒。
那小孩與李初雄足有七分像,她穿錦衣、戴玉飾,面色卻是蒼白,倒像是跪久了即將昏闕過去。
“朝陽殿下怎還跪著呢?”趙太監一急,蹲身就要將李沙棠扶起。
誰知李沙棠並不領他的情,她身子微微後揚,避開了趙太監的手。
趙太監還待再拉,無意間卻瞧見李沙棠的眼神。
她的眼神很是熾熱,內裡寫滿了不甘和憤怒,像極了被惹怒的幼虎,似是下一秒就要咬上來。
“這......”趙太監連續兩次馬屁拍到馬腿上,見著這情形也猶豫了。
“公公先去松竹院歇著吧。”李初雄也不客氣,直接下了逐客令。
趙公公心下不快,面上卻是不顯,只笑眯眯地跟著引路婢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