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汪鳴和林紛死在他們自己房中,是在端盆洗臉時,被鐘琅按頭溺死的。
他們指甲裡的木屑,正是掙紮時狠抓木製案臺所致。
鐘琅認罪,但怨念頗深。
那雙眼和他挖的地道口一樣,黑得嚇人。
他發了瘋地控訴:
「他們罵我是盜墓賊的兒子,對我拳打腳踢,還搶我攢的銀錢,那可是我留給父親治病的!」
「他們把我的頭按進潲水桶裡,讓我頂一個時辰的花盆,我不殺他們,他們遲早要殺我!」
陸清恨鐵不成鋼地踹他一腳:
「不會告訴院長嗎?非要痛下殺手?」
鐘琅瞪他一眼:
「他們家是當官的,誰敢惹他們?誰敢為我做主?」
「你知道脖子痠麻渾身散架的感覺嗎?」
「你知道滿胃酸水令人作嘔的感覺嗎?」
「泡髒水睡井底便宜他們了!」
陸清指著他的鼻子,亦是目眥盡裂:
「你的心腸何其狠毒!他們二人在書院中成績斐然,來日科考定中進士。」
「你殺了他們,斬了他們的前程,讓你死千百回都不為過!」
「他們品性惡劣不配為官!難道就因為他們成績斐然身份高貴,我就活該被欺負嗎?」
陸清還想再說,裴崖拉他一把,站到鐘琅跟前。
他比在場的人都要冷靜些:
「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鐘琅笑得輕蔑:
「井童子指使的,井童子說,朝井底撒尿的人都該殺!」
裴崖盯了他好一會兒,也知道問不出什麼,揮揮手,把他打發進了牢獄。
古代書院霸淩。
我聽鐘琅高聲控訴,又見他被當成抹布拖下去,心裡莫名酸澀。
又一個青年才俊誤入歧途。
夜晚,我獲得許可,提著食盒去牢獄尋他。
劉擁守在牢房外,生怕鐘琅發狂,要傷害我。
鐘琅斜了劉擁一眼,看向我時卻很和善:
「又見面了,夫人。」
我把食盒中的烤魚、燒魚、清蒸魚端出來:
「我來送你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