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硬收中
楚雲陵身形急速閃退,卻不是往後,而是遁光向前。神幻法的確要耗費大量法力維持,不過,對面的義戎楓狀態也並不如何,或許是內傷在身。
兩人短暫一交鋒,義戎楓就現出身形,肯定道:“你沒有突破最後一步。”
不管此前靈界傳聞有多麼誇張,僅從交手來看,同等修為的義戎楓便可確信他並未突破至大乘後期。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多了。
楚雲陵面沉如水,掌心始終緊握滄瀾劍,一言未發。
義戎楓臉上露出一個略顯憐憫的笑容:“我是傷過他,可你也沒好哪兒去吧。百年前的黃泉毒難道不是你親手下的?說起來,若不是你,我又怎會認識他?”
楚雲陵神色幾乎沒有變化,但細看的話,不難發現他指節越捏越緊,手背上甚至蹦出青筋。顯然,面對過去他並沒有表面這麼雲淡風輕。
但過去已經無法更改,眼前的問題如果再僵持下去,大概只有兩個選擇。一是以楚雲陵的模樣被發現,一切又將重演;二是譚病的身份被義戎楓戳穿,和第一個沒有區別。
要麼立馬殺了義戎楓,要麼只能錯過眼前這個機會。楚雲陵幾乎沒有猶豫,劍光斬向法則凝聚的冰域,同時,他身形朝來時的方向暴射而去。
看似是兩個選擇,其實沒得選。只要義戎楓活著,就是懸在頭頂的利劍,能傷了楊善,也能破壞譚病的身份。楚雲陵必須殺了他。
義戎楓見他迅速撤走的身形,並未追上去。
就在楚雲陵風馳電掣抵達半空某個位置時,漫天的冰雪突然在那一刻凝住,並迅速往天上退去。這實在是詭異。流而不返者,水也,可這一幕,卻好似說水也可倒回。
緊接著,義戎楓的身形在空中不由自主地彈射了幾個方向,然後無法控制地朝城內去,就好像變成了一個提線木偶,被什麼東西拉扯走了。
而他途經的位置,正和來時的方向嚴絲合縫。
“哧”地一聲,滄瀾劍捅進了義戎楓的胸膛,從心口穿透而出,鮮血狂噴!
同一時刻,楚雲陵的五指朝他丹田掏去——那是妖族內丹的位置,只要捏碎了內丹,義戎楓必死無疑。
然而,他掏了個空。
丹田冰冷一片,血跡從眼前一點點消失,本該被貫穿肺腑的義戎楓露出了一絲僵硬微笑,整個人順著心口窟窿的方向破開,裂成兩道堅冰,並在頃刻間化成了水,嘩啦一聲,從半空砸到下方冰面。
假的。
霎那間,楚雲陵意識到什麼,但還不等他有下一步動作,靈識感知的範圍內突兀的多出了一個人。即使不轉過身,楚雲陵也清清楚楚知道那是誰。
咔嚓的冰裂聲不絕於耳,眼前忽然顯現出一個冰雪般的世界——那是個幻象結界,方才楚雲陵殺死的義戎楓,就是這個小幻象世界的法則根源。義戎楓讓整座城都落下風雪,或許早有防備,不一定是防備誰,只不過剛巧楚雲陵趕上了。
而眼下,這個臨時構造的幻象結界伴隨著轟隆巨響,塌陷了。真正的義戎楓不知所蹤,但他應當還潛藏在附近,隱而未發。
楚雲陵卻已經顧不上那些,他滿腦子只剩一個想法——他暴露了。盡管他是那麼不想回頭面對,卻還是一寸寸僵硬地回身。
楊善的神情全然怔愣,他就那麼望著,眼前卻是一片恍惚混亂,好像有兩道身影在他面前不斷閃過,一會兒是楚雲陵,一會兒是譚病,兩人不斷交疊重合、合二為一,直到徹底變為眼前這個人。
“阿善。”楚雲陵低低地喚了一聲,他的眼瞳是淺褐色的,像他手心融化的雪水一樣溫潤柔和。
楊善卻像陡然驚醒般往後退了兩步。
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緘默。
楚雲陵頂著那張秀美蒼白的臉,完全可以做垂死掙紮的,可那有什麼意義呢,他還能騙得過對面嗎?滄瀾劍震動嗡鳴,緊緊被握在掌心裡才能勉強平靜,一如主人此刻強行壓抑的不安。
這些天以來,楊善第一次感覺到龍丹有反應,他趕過來時,並未抱太大希望,畢竟楚雲陵不是在太清宗閉關嗎?可他越是接近城外,龍丹越是躁動,直到他親眼看見那個往日咳嗽虛弱的人把幻境世界給劈開了。
——還是用的滄瀾劍。
這時候,楚雲陵往日死皮賴臉的功力彷彿全然消失不見,大概過去每一次失敗的經驗都在挑戰他緊繃的神經,似乎有一把鍘刀懸在頭頂,哪怕他做出再多嘗試,一旦回到楚雲陵這個身份,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良久後,風雪有變小的趨勢,兩人的肩頭都落濕了,躁動的龍丹也平息下來。楚雲陵終於艱難地眨了下眼,他還維持著譚病的模樣,臉色蒼白到憔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