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陵未答,只吩咐道:“將那兩名陰陽宗弟子逐出宗門。”
眾弟子一愣。
“……還有腳下這只狗。”楚雲陵跨步往旁邊一移,無視腳邊撒嬌的大狼狗,繼而面無表情道:“丟出去。”
一名弟子憨憨問道:“這是為何……”
楚雲陵淡淡看了他一眼,那名弟子一哆嗦,卻聽人道:“意圖驅狗刺殺。”
眾弟子聞言紛紛都驚呆了,看著那隻哼哼唧唧的金狼狗,又瞥向仙尊衣擺上的狗毛,不敢相信它竟有此狗膽。
片刻不少人回過神,有的趕緊奔向斷牆根下把人給刨出來,有的則忙上前抓住那金色的翻肚大狗。身後傳來孫嘯不甘心的聲音,他從懷裡掏出那本小冊子,攥得死死的,嘴邊不斷發出喃喃。
楚雲陵沒再管這些,一轉身要離去。然而剎那間,風從對面刮來,他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我以為你又逃了。”楊善擋在路上。
楚雲陵望著他。背後的喧囂彷彿一瞬遠去,唯有廊間刮來的山風溫柔流淌在二人中間。
“我從未逃過。”楚雲陵說。
楊善發出輕不可聞的嗤笑:“我等你醒,等很久了。”他的殺意猝然彌漫,袖中法寶唰一聲指向楚雲陵咽喉!
那瞬間,滄瀾劍感到威脅,不待召喚就橫擋在喉間。
“當”地一聲!眾弟子回頭,乍見這劍拔弩張的場面,慌亂驚呼聲此起彼伏,有弟子拔腿就逃去稟告。
楊善望著那張沒有絲毫色變的臉,尺鋒一移,冰涼鋒利的尖端劃過楚雲陵側頸,流下了一道血痕。
“我真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楊善上前兩步,幾乎是將要擦身而過的距離,他停下了,少頃輕聲道:“——師兄。”
楚雲陵瞳孔一縮,緊接著,尺鋒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楚雲陵猛地側頭,呼吸一窒,頸間的青色血管像被收縮後又加速流淌起來,他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師父,東淵,家……”楊善每說一個詞停頓一下,直到身側的人渾然僵住,他才從牙關裡又擠出一句話:“你還打算瞞我多久?我的、好師兄?”
楚雲陵目光凝住了,一動不動,彷彿被精準打擊到了某個薄弱點,他每一寸微妙表情都被緊緊鎖在楊善眼底。
“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言猶未盡的話語被聞訊而來的聲音打斷。
“冷靜!冷靜啊!!”溫曉槐抓住帶路弟子的後領,活活把人拎了過來的,一聽說打起來了,他忙撇下眾人火燒眉毛般就率先奔過來。
楊善頭偏向一側,揚眉朝人笑道:“能有什麼事,溫峰主大驚小怪了。”
溫曉槐看著旁邊塌陷的牆壁,眼皮抽了抽,放下弟子整了整儀容,咳嗽兩聲道:“如此甚好,不如去大殿一塊喝杯茶吧。”
楊善從善如流地頷首。周遭弟子忙靠邊站,要讓他先行透過。
“今夜戌時初,廣澤殿。我等著你坦白。”楊善傳音一聲,隨即拂袖離去。
楚雲陵望著他離開的身形,抬手摸了摸脖頸間緩緩流下的血痕,忽地笑了兩聲。
廣澤殿正是太清宗安排的那間偏殿。或許出於種種考慮,那位置距離弟子寢院較遠,而又距離大殿很近。楊善離開後,硬是被邀請去了大殿坐一會兒,直到瞧他沒有要生事的樣子,溫曉槐才客氣放人返回了廣澤殿。
四五名弟子護送他回來,門一關,楊善立馬攤到榻上呈煎餅狀嘆氣。
腦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