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等在此靜候。”楊善無視褚炎朝他擠眉弄眼的小動作,往後退了兩步:“不急,不急。”
他昨晚就聽譚病說了,某個名叫褚炎的弟子最易引起注意,還是離遠點好。
溫曉槐朝身後揮了揮手:“行了,你們都散了。”弟子們忙不疊地拱手告退。
溫曉槐沒好氣地看了眼一旁的褚炎:“還不滾去修煉。”褚炎笑嘻嘻告退了,臨走前又沖楊善挑了挑眉。
楊善裝作沒看見。
“說吧,前來所謂何事?”溫曉槐很快恢複了素日的溫文爾雅,帶著兩人到旁邊亭子坐下。
沈逸舟笑道:“溫師叔,是這樣的,我在師尊那裡聽說了一門法術,心嚮往之,奈何師尊說,整個宗門單單只有您會,這不——”他看向楊善,繼續說道:“帶著我這個小師侄跑您這兒來了。”
“哦?”溫曉槐被勾起了一絲好奇:“什麼法術?還特意跑來我這歸雲峰。”
沈逸舟用眼神示意楊善說話,楊善秉持著盡可能少說的原則,開口道:“是傀靈術。”
溫曉槐霎時一愣,臉色變得複雜起來:“你們怎麼會對傀靈術感興趣?”
沈逸舟道:“有弟子在雲水心的玉磯石上看到了一個靈紋,聽師尊說是用在機關傀儡身上的,我還從未聽過傀儡有靈脈一說,實在好奇得很,擇日不如撞日,您便傳授給我二人吧。”
溫曉槐靜默一陣,似乎想起什麼往事,忍不住搖頭道:“那恐怕是叫你失望了。我雖曾修煉過傀靈術,不過也是模仿‘他’的手法,與真正的傀靈術相差甚遠。”
沈逸舟道:“溫師叔,那可不行,今日都來了,您不能讓我們原地回去吧?”
“你啊你!我還不能輕易打發你了。”溫曉槐笑嘆一聲:“也罷,能見到傀靈術的靈紋,陰差陽錯中,與‘他’也有一段緣分。你既然來了,我便告訴你吧。”
沈逸舟與楊善皆作洗耳恭聽狀。
“當年你們皓陽師祖一共收了三個徒弟,天悟師兄是大弟子,‘他’是二弟子,我排行最末。當年我雖與‘他’年歲相當,卻遠不及‘他’,‘他’的天資世所罕見,簡直出類拔萃到讓人嫉妒。”溫曉槐苦笑道:“即便是後來拜入宗門的雲陵,也無法與他相提並論。”
那該是何等的驚才絕豔?才能讓如今的歸雲峰峰主說一句嫉妒,就連悟性超凡的楚雲陵都無法與他相比,沈逸舟與楊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看不清面孔的絕世天才。
光是聽這短短一番話,便已叫人遐想不已。沈逸舟追問道:“那位前輩可有什麼名號?”
“他叫‘韓元起’。”溫曉槐道:“當年不過十七,便離開太清宗了。如今已然隕落。他祖上是修仙世家,曾經也是風光無限,奈何後輩一代不如一代。直到韓元起出生,他家中僅剩百來塊靈石,後來拜入太清宗,皓陽師祖分外憐惜他,將他收為徒弟,這才沒有埋沒他的天資。”
這時有弟子過來奉茶,溫曉槐便頓了頓,這才繼續道:“韓家雖然沒落了,但有一門功法名喚《玉龍骨術》。相傳韓家先祖曾從一截仙藕中領悟法則,並將此法則隱含在這一門功法中,不過卻沒想到,功法由此變得十分複雜,天資平凡者根本無法領悟,更別提修煉了。”
“但韓元起不同,他開始修煉後,不僅很快學會《玉龍骨術》,還發現了其中蘊含的微弱法則。他在外歷練之時,偶然瞥見藕斷絲連的一幕,觸類旁通,最終在機關傀儡身上實驗出了一門新的法術,他命名為「傀靈術」。”
說至此處,溫曉槐看向二人,問道:“你們可曾想過,這世上為何只有他一人會傀靈術?”
這時候,如果在溫峰主面前回答韓元起天資過人,無疑會大錯特錯。何況其中情況他們是真不清楚,沈逸舟與楊善只得搖搖頭,請溫峰主答疑解惑。
溫曉槐喝了口茶,緩緩道:“傀靈術除了在傀儡身上刻畫靈紋操控,最關鍵的一步,便是要用「金紋藕」,從大量的蓮藕中將藕絲抽出,煉化為機關傀儡的‘血脈’,以此血脈路線作為傀儡身體的靈脈所在,這才創造出了傀靈術。”
聽完溫峰主的解釋,楊善腦海中的天才頓時變成了一個左手拿蓮藕、右手拿傀儡的高人了,他還腦補了一出高人抽藕絲的過程,不禁在心中叫絕!
沈逸舟頓時明白了,原來並非旁人學不會,而是學會了也無用。
蓮藕常見易得,金紋藕卻是罕世之物,且一節蓮藕中能抽出多少藕絲呢?一個機關傀儡,又要用多少金紋藕才能堆砌出來?就連太清宗,也因金紋藕的生長環境特殊,只能拿出幾節像樣的而已。
縱觀修真界,數量龐大的金紋藕之地,唯有聚仙秘境的冥墟湖底才有。
更讓人無奈的是,聚仙秘境差不多千年左右開啟一次,而金紋藕的成熟期約莫三千年一輪。
一個人得是什麼樣的鴻運,才能既趕上秘境開啟,又正好碰上金紋藕的成熟期,還能順利從冥墟湖底取走大量的金紋藕呢?
沈逸舟下意識嘆聲道:“這位韓前輩的氣運,還真是好啊。”
然後他僵住了,突然想起人家已經隕落的事實,不由得有些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