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進度:92
天悟仙尊親自封鎖宗門大陣後,第一時間召集執事長老,以銀闕殿失竊為由,從四主峰率先開始找人,一番動作雷厲風行,部分敏銳的宗內弟子立刻嗅到一股風雨欲來的苗頭。
但任誰都想不到,外邊找翻天的人,此刻正窩在最令人想不到的蓮花峰。
三人收到弟子令牌的訊息時,只見上面訊息赫然是銀闕殿失竊,要封鎖宗門捉拿竊賊。
至於竊賊是誰,有何線索,偷走了何等寶貝以至於興師動眾,那是半點沒提。接著‘竊賊’楊善被一陣搗鼓,套上弟子服飾偽裝一番,又在沈逸舟的掩護下,大搖大擺地透過銀闕殿法陣,回去寢室繼續當臥病在床的白善。
期間,原本守在門口的白明瑞看著三道人影從外邊回來,險些憋不住要哇一聲哭出來。沒人懂他複雜的心情,在楊善跑路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勤勤懇懇看著大門,從來沒當過這麼敬業的守門人,連邀功的臺詞都捋了一遍又一遍。
然後,在譚病進門的瞬間,他收到了一個極其微妙的眼神。
——辦事不力。
白明瑞張了張嘴,看著寢門在眼前咯噠一聲帶上,只覺得他通往白家家主的大門也隨之關緊了。
房內,躲過一重排查的楊善鬆了口氣,三人坐定後,他單手指向門口:“那個叫白明瑞的,怎麼還待在外邊?”
譚病往外看了一眼,窗前一個人影踱來踱去。
正是豎著耳朵、抓耳撓腮卻聽不見的白明瑞。
“不用管,他喜歡在外邊吹風。”
簷下風的確涼爽,楊善愣了愣,想起進門時白明瑞那熱烈而殷勤的態度,又問:“那我們怎麼變成他大哥、二哥了?”
沈逸舟聞言,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目光尤為詫異地瞥向楊善。
這話暴露的問題可太多了。
“此前太清宗選徒,白家子嗣眾多,我們便借了個身份進來。”譚病簡單解釋一句,很快話鋒一轉,看向沈逸舟:“真人可見過祁仙君真面?”
楊善也下意識地看向沈逸舟,但答案隨之從腦海冒了出來。
這些年在外尋找師兄,加之拜入宗門時祁仙君已然閉關,算起來,沈逸舟還真沒見過祁仙君幾面。他上一次見,還是丹霞峰收徒時。
祁仙君‘美名’在外,那時出現在大殿中的人卻面孔極其普通,沈逸舟猜測祁仙君是用了遮掩面貌的法術,這等法術的關鍵通常在於——若是修為不如祁仙君,看見的便是另一張臉;只有修為達到一定層次,如四位主峰的峰主,他們看見的才是祁仙君的真正樣貌。
在那之前,沈逸舟雖和祁仙君有過幾次交集,但關於對方的樣貌,那還真是處在傳聞中,他也沒有關心自家前輩‘美貌’的癖好,只得搖搖頭:“我的確沒見過,莫非這是什麼要緊的事?”
要緊,當然要緊,楊善心說你要是見過,恐怕現在是不能這麼淡定了。
譚病無聲嘆了口氣,若說祁仙君與楊善到底有多相似,恐怕沒人比他更清楚。
二人的眉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臉部輪廓都大差不差,站在一起說是父子都不為過。
然而他們動起來,其實又很容易區分。
祁仙君大約不愛笑,若非必要,連話都說得少,唇角總是一條平直、毫無起伏的幅度,看去像一尊冰冷而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祇。
而楊善許多時候都愛說愛笑,縱然白頭亦有一股少年氣,凡事總能輕易勾動他的心緒,因此他的眼睛時不時給人一種悲天憫人的感覺——如果這世上真有神,楚雲陵會相信他是。
不過世人沒有見過神,因此神的形象更接近於祁仙君那般。
即便是修仙者,作為距離神祇最近的一批人,也只聽過仙的傳說。但在每個人心中,其實都曾有過神。盡管那些神的存在是觸手可及的。
楚雲陵想,或許正因如此,神才活在世人心中——因為即便是凡人,也可以救贖別人。凡人會相信,這是神冥冥之中的旨意;唯有修仙者,越接近這個世界殘酷冰冷的中心,越加清晰明白:
最終唯有奮力自救,方是歸途。
在第一眼看見祁仙君的真正樣貌時,楚雲陵也是無比驚愕的。
他和楊善一起長大,同樣是孤兒,同樣沒有見過父母,然而他自有記憶以來,便清晰認知到這個世界並沒有同族存在,所以他從未期待過親人。可楊善不一樣,他想過,他曾經在乎過。當他看見祁仙君的那一刻,便註定無法平靜。
在短暫的沉默後,沈逸舟靈光一閃,遽然轉頭看向楊善,一種雖然離譜、但除此之外很難解釋的猜想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去。
一開始,他以為師尊封閉宗門的種種手段,是針對近日琅嬛山陵寢被盜的事,然而經過譚病一問,他很快意識到事情並非如此。
‘可見過祁仙君真面’這話,更像是一種提醒。
“莫非……”沈逸舟想到楊善此前輕易瞞過太清宗一眾前輩的易容術,腦洞大開:“闢邢你在宗內假扮祁師叔,還被他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