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天喆對于徐培因要帶梁璋一起去吃飯這事沒什麼異議,畢竟早在vivian坐這個位置時,飯局就時常領他一起。流水的總監,鐵打副總,白天喆也算是和梁璋一起吃過很多次飯,很親切地說:“你帶小梁很合適,他蠻能喝的,今天好幾個愛灌人的,尤其那個邱董,他灌你的話就讓梁璋喝吧。”
梁璋倒是很樂意:“放心讓我喝吧,不是我吹,這麼多年喝倒我的人一隻手數得過來。”
徐培因聽了笑一下,輕輕搖頭,他是看白天喆:“不還得看誰坐主位嗎?人家真要請我喝酒,我不喝,不就是不給學長面子?”
他穿了一身藍色西裝,設計簡單但顏色在人群中屬實紮眼,如果不是骨相優越,這種大膽的顏色很容易穿得突兀,也得是徐培因唇紅齒白,反而襯得人明亮。 梁璋看他領口別的胸針,在那一滿盒裡實在不算隆重,他不是有意做明星,這和平時相比並沒有打扮很過。但進了包廂,不論男女目光還是被拉過來,徐培因總是視覺焦點的。
“這是我在法國讀書時的學弟,徐培因。”白天喆攬著徐培因笑眯眯和大家介紹,語氣帶些調侃,似乎真是看後輩,頗有自豪感,“哪裡都好,就是太忠心,我挖牆腳挖好幾年才請回來,可得好好壓榨一下。”
桌上人都笑起來,各類探究的、欣賞的、訝異的眼神都停在他身上。徐培因低眉帶笑,適時接話:“學長謬贊了,工作而已,談不上忠不忠心,都是在在其位謀其政。”手邊是早斟好的酒,他順勢拿起杯子起身,朝白天喆舉杯示意,笑盈盈道,“不過白哥是我的伯樂,今天我要先提一杯敬白哥,也敬大家啦。”杯子淺,他仰起脖子一飲而盡,展示了空杯。
包廂裡客人也都十分配合,立刻響起掌聲,很快有客人說:“小徐年輕有為,白總這牆角挖得值啊。”大家都笑起來。
“不只是工作能力,小徐看外表也很出眾。沒考慮過往明面上發展嗎?可以做專案代言人之類的。你知道,現在大家都愛看美人,尤其是工作能力好的。”開口的是白總說的邱董,她應該比vivian年紀要大,財色養人,面貌看著只有三四十歲。她語調溫和,眼神卻是極審視的,“真該上幾檔節目,你知道現在捧人是很容易的。”
梁璋對酒局十分熟悉了,這種場合,座次永遠是最直白的權力分佈圖,就算白總是個玩咖分座也是按規矩的。包廂正中的主位是邱董,她無疑是今晚最重要的人物,白天喆做東是坐她左邊,往下才輪到徐培因和他這些陪客。
誰的面子不給都不能不給邱董的,梁璋環視一週,眾星捧月,大家都是奔著邱董“欣賞”來的。於是她的話頭放在徐培因身上,眾人便自然而然不會移開目光。
她的話其實有些輕佻了,這在飯桌上不陌生,但因為在說培因哥,梁璋有一點不舒服。
他偏頭看徐培因,果然,還是完美無缺的笑容。
“邱董抬愛了,上電視都是年輕人去的。我要是跑去上電視,白哥可就虧大了。”徐培因添了一杯敬她,“姐姐這麼捧我,我又得提一杯,我喝了,您隨意。”杯子相碰,聲音清脆,燈下玻璃流光溢彩。
這家餐廳偏中式,客人落座後熟悉一圈,便進了些美貌的服務員進來介紹特色菜式,還有一些茶藝表演。有願意喝茶的喝茶,但大部分人還是要喝酒。梁璋也和旁邊人聊著,只是餘光看徐總,徐總的酒杯一直沒有閑過。
又有人舉杯特意走過來,梁璋認得,便蹭到徐培因耳邊說:“這是飛言的市場vp,陳柏。”飛言是國內頭部社交平臺,與千合的合作關系算是融洽。
徐培因微微點頭,示意聽到。
陳柏果然是沖著徐培因來,抓住他的手握兩下,手穩穩地舉起酒壺往他杯子裡倒,邊說:“早聽聞徐老弟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怪不得在裕景的時候都說裕景市場全是帥哥。我必須要跟你喝一杯!”
“我也早想認識您,梁璋才和我說過您,是個特別爽快的人。”徐培因沒有推辭,依舊是笑著舉杯,“我先幹了。”又是利落地一飲而盡。
陳柏自然也認得梁璋,兩個人順勢寒暄幾句,他又要把酒瓶往徐培因這邊斜。梁璋看了,便把自己的杯子擠過去。
“陳哥,別灌我們徐總了。”他眨眨眼,“他都喝水飽了,半天吃不上一口菜的。再說,是咱倆認識得更久,你這麼喜新厭舊,我都要吃醋了。”邱董的酒他擋不了,陳柏還是可以的。
陳柏忙擺手:“嗨,都認識這麼久的兄弟,是徐總太少見我才要抓緊多喝幾杯啊!”他轉頭看徐培因:“可以嗎?”
徐培因往後靠一點,笑著說:“我確實不勝酒力了,得託梁璋幫忙才能跟陳哥你喝。”
梁璋聞言立刻一飲而盡,動作幹脆,面不改色放下杯子,再添酒:“來吧陳哥,咱們總有機會喝。”
梁璋忙著替培因哥擋酒,不過許多酒是避不開的,尤其是指名道姓要敬的,他也沒辦法。邱董尤其愛指他喝酒,梁璋頭次來有邱董的局,算是體會到白天喆為什麼說她喜歡灌酒。她也不是愛潛規則,只是不論男女老少統統灌酒,平等地愛看人酒後失態。一場下來,白天喆是早跑了,他總有理由,說自己回去晚了老婆守空房,然後把善後的活兒丟給梁璋。
到了後半段,邱董頻頻找徐培因碰杯,她分明是看上了徐培因的臉,一杯接一杯,眼裡的直白讓梁璋坐立難安。徐培因始終笑著接,對邱董一點也不退拒。直到邱董也有七分醉意,梁璋才放心地接過來,他替徐培因喝,邱董也很通情達理,換成灌他。
“好了,我不跟你喝了,小夥子我喝不過啦。”邱董八分醉的時候,飯局便十分盡興了,很快到尾聲。
梁璋還算清醒,白天喆讓他收尾也是因為他酒量夠好,足夠把每位賓客都招待好送回去。在座許多東倒西歪了,梁璋還在吃冷盤,想著再吃幾口,順便打量殘局情況。有人趴倒假寐,有人紅光滿面還在侃大山。
他這時看徐培因也不用避諱,就著黃瓜,直接轉臉看。培因哥沒再喝酒了,手扶著額頭,眼睛直勾勾盯著桌中心的湯,不知道是困了還是醉了。
從梁璋的角度看,他頭發喝散了些,有些淩亂的貼在額角鬢邊,但因為這張臉,很難顯得狼狽。不如說是因為頭發有點亂,才讓人發覺這不是一件美麗的工藝品,是有生命的。徐培因太白了,光下頸部淡青色的血管映得他彷彿透明一般,又因為白,很容易被酒精染紅了。面色淡粉,嘴唇就是殷紅的,他毫無戒備心地張開嘴唇,露出一點白牙,只是盯著那鍋湯,好像陷在自己的世界裡。
梁璋沒喝醉,咬著筷子發愣,酒精好像突然逆襲而上,不斷沖擊他的神經,叫他趕緊醉倒好了。他咬咬牙,覺得不能再坐在這裡。起身的時候感覺有東西拉扯自己,一低頭發現是徐培因的手,鬆鬆扯住他的襯衫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