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沒什麼朋友呢?梁璋在徐培因身邊總是一秒過八百個念頭,這會兒又在想,培因哥這麼會交際,怎麼會沒朋友。
是朋友都在法國嗎?來北京這麼多年了,就算只工作也該認識不少同事了,沒有一個發展到會來家裡吃飯的關系嗎?怪誰啊,梁璋靠過去,手覆在他有點涼的腳踝上,想這是真的嗎。培因哥不準他可憐,怎麼又總是故意露出點尾巴,表示出自己過得很糟糕,很需要他來擁抱。
徐培因像是不願意讓他一直捏住腳腕,也可能被捏疼了,皺著眉踹了他一腳。
這一腳不重,可梁璋被踹到大腿,“撲通”一聲從沙發跪到地上,沙發都晃了晃。
徐培因嚇得直起身子,眼裡很驚慌,伸手去撈他:“你幹嘛啊!”
“沒事……”梁璋撐著沙發爬起來,臉上表情似哭非笑,咬牙說,“昨兒不是練腿了嗎……有點,使不上勁,真沒事。”
大概他表情太一言難盡,徐培因顯然是好笑大過擔心,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往後倒砸在他大腿上,歪過頭問他:“真這麼疼啊?動不了了?”
梁璋屏住氣,看他那麼枕在自己腿上,怎麼可能再覺出肌肉的痠痛。培因哥全然不知似的,腦袋在他褲間懶洋洋蹭來蹭去,發絲摩挲過隔一層薄褲子的面板,哪裡都是電。
徐培因看他不說話,直起身子,手指戳著他的腿肌,問他:“哪裡疼,這裡,還是這裡?”他指尖壓下去,輕輕的,抬起來又無心有意地往上勾。
梁璋再也受不了,猛地彎腰,把徐培因整個人都扣進懷裡。那動作像捕獸夾扣緊小獸,合上便一動不動。徐培因一下沒了聲音,掙紮著想從他臂膀下掙脫,像尾入網的魚,上半身掙不開,反倒衣角捲起一截,腰身露在沙發上彎起些弧度。
“梁璋!”徐培因的聲音被悶在裡面,像是被悶在一片柔軟的羽絨裡,卻透過梁璋的胸腔與骨頭,直接傳進耳朵,震得他渾身發麻。
“你非要勾引我,又不承認。”梁璋嗓子裡壓了一團火,他扣得愈發緊,那尾銀魚終於缺氧似的漸漸軟下來。
培因哥不再講話,只有呼吸灑在梁璋脖頸上,燙得像蒸汽。
梁璋低低地求他:“哥,可不可以關燈了?我想……”他鬆了點手,額頭抵在徐培因的發話,我就知道是你同意了。”
培因哥還安靜著,他便不由分說抱著人站起來,猛地起身時失了重心,立刻感覺到培因哥雙臂急急纏上他脖子,怕自己掉下去。培因哥在事態超出控制時總是變得十分軟弱可欺,說怕不至於,但梁璋覺得他是期待自己節奏被打斷的,所以默許梁璋的一切行為。
“沒事。”梁璋抱穩他,走到牆邊開關的位置,拉起他的手腕。培因哥的手又軟軟的,任他擺布地按下開關。客廳瞬間沉入黑暗,百分百遮光的窗簾攏得這裡像黑夜,將整個世界遮蔽在外。
梁璋走回沙發,託著徐培因的腿換了姿勢坐下來,柔軟的沙發墊微微下陷,梁璋禮貌地詢問:“這裡可以嗎?我們小心一點,不弄髒。”
徐培因在他耳邊小聲唸叨:“弄髒你就完了。”
“嗯呢。”梁璋低聲應著,手已經在一枚一枚解著釦子,他有分寸,怕涼了,沒全剝,只把睡衣敞開披在培因哥肩上。此時他擁著培因哥,鼻尖擱在肩頭是不同於平時的味道,不是香水,沐浴露味道也淡淡的。有飯的味道,培因哥在廚房應該呆了很久,雞湯的熱氣好像蒸進了皮肉,透出暖烘烘的、特殊的香氣。
他的手不自覺滑下,落在培因哥背上,摸到脊柱的弧線,柔韌得像張拉開的弓弦。還是救世主嗎?就在家裡,這樣輕易就能鎖在懷裡,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聖潔感似乎全然褪去了。
梁璋很疑惑,他狠狠地眨眼,想自己難道是食人族,怎麼每一寸肌膚都是好入口的,挑釁他暴露些食慾的渴求。他咬過培因哥的側臉,那裡讓鬱金香碰過,也許是花甜的味道,他還沒吃過花。
培因哥輕輕地吻他眉心,根本不知道做了一頓飯就會讓梁璋拉下神壇。
梁璋把人拉下來,捧著徐培因的臉,迫使他正對著自己,而自己嘴裡冒出些之前不會講的話。
“徐培因,”他一字一頓地,好像真的疑惑,“怎麼說自己沒朋友?是他不讓你和別人交往嗎?”
他由衷發出些冷酷地質問。
“這間房子來的都是他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是不是?”
“你想讓我知道,我知道的。”
徐培因的身子抖了下,伸手去捂梁璋的嘴,卻沒用什麼力氣,只是虛虛蓋住,像是想遮住那咄咄逼人的質問。可如此不強硬,梁璋還可以繼續說。
“不是很厲害嗎,怎麼讓他欺負成這樣,你有多愛他啊?”
徐培因終於有些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梁璋的手指緩慢地從徐培因的下頜滑到他的肩膀,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傷人的話,遲來地安慰。
“我是你的朋友,你還會有很多朋友,培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