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的人總是最悲傷的,所以不要讓他難過。”
一股大力從背後拖拽著楚默,他回過頭,不捨又釋然地看著越來越遠的母親:再見了,媽媽。
……
昏迷一週,楚默的生命跡象終於穩定。
他是在一個早晨醒來的。
五感恢複的瞬間,楚默覺得自己的右手很麻,微微轉動眸子便看見段聞野正趴在床邊熟睡,同時還緊拽著自己的手。
他的身上也穿著病號服。
楚默一怔,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不料卻把男人吵醒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楚默直覺兩人之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但還沒來得及深想,段聞野便已經欺身探向他,神情激動地問:“你醒了?有沒有哪裡還疼?”
兩人距離很近,楚默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沒有。”聲音出來的瞬間,楚默自己都呆住了。
從哪兒來的一副公鴨嗓。
“那就好。”段聞野鬆了口氣,“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吧。”
楚默的目光順著他走,張了張嘴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小傷,我沒事。”段聞野把水杯遞給他,同時轉過身露出自己裹著紗布的後腦勺,“都快恢複好了。”
楚默伸出手,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一遍,才說:“不管好沒好都先不要沾水,睡覺的時候盡量側躺,傷口撕扯很疼。”
他扯著嗓子說了很多注意事項,這些都是七年前他在網上找的,沒想到現在竟然還能用得上。
這期間,段聞野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直白的視線讓楚默有些招架不住,他眨了眨眼:“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
“沒有東西。”段聞野低下頭,很輕地笑了一聲,“只是在想你明明傷得比我重,怎麼好像現在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病人是我呢……”
楚默一愣,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也跟著笑了。
一得知楚默蘇醒的訊息,下午幾乎全滄源居的員工都來了。
狹小的病房站不下這麼多人,慕朗急地趕人,可大家都很擔心楚默,說什麼也不肯走。
楚默無奈笑笑:“謝謝你們,我真的沒事了。”
安妮看到他一身的傷痕,再聯想到在警局做筆錄時知曉的他的過去,便忍不住趴在床頭直掉眼淚:“啊啊啊啊啊楚哥,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楚默被她搞得一懵,下意識看向人群外的段聞野,後者朝他無奈聳了聳肩。
“你、你怎麼哭了,別哭啊,我又不是死了——”
“楚哥!不許說那個字!”安妮大喊道。
楚默咬著嘴唇,連答了三個好,又笑著說了許久,才把狂哭不止的人哄好。
“那群王八蛋已經被關在警局,你放心,這牢飯他們絕對逃不掉了。”慕朗輕輕捶了一下楚默的肩膀,沒什麼力氣,連衣角都牽不起。
劉成,這遲了七年的審判終究是到來了。
到此刻楚默的心才算真正落了下去,他抬眸看向慕朗,真心道謝。
“我沒幫上什麼忙。”慕朗意味頗深地頓了兩下,“具體資料和證據都是段老師提供的,你去謝他吧。”
周圍起鬨聲頓時響成一團,楚默紅了臉,再次往人群外看去,卻怎麼也找不到段聞野的身影了。
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這期間楚默無數次想要出院,但都被段聞野和慕朗攔下了。
“再不回去花房裡的花都要死了。”他說。
段聞野安撫道:“我每天都回去澆水的,你就不要操心這個了。”
楚默順著他的力道躺下去,不一會兒又說:“走之前茶壺裡還泡著茶葉,會不會發黴啊。”
“已經發黴了。”段聞野說,“我幫你換了新的茶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