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局四象 五
森綠磷火凝成鬼面懸在三人頭頂,祝清竹在礁石畫陣,每一筆都引得孽鏡灘震顫。
“聞小姐可還記得令尊書房那幅《黃泉引渡圖》?”
聞長生揮鞭擊碎撲來的骨爪,靴底碾過礁石縫隙的卦象:“家父書房只有《六界堪輿全圖》。”
“是嗎?”
祝清竹手下最後一筆陣紋亮起的瞬間,礁石裂隙滲出冰藍霧氣。
“那聞小姐不如解釋解釋,”霧靄被祝清竹揮袖帶起的風吹動,凝出半卷焦黑畫軸,“為何令尊手繪的堪輿圖裡,藏著往生渡的密道?”
畫軸殘片映出蜿蜒血河,聞長生瞳孔驟縮——這分明是父親彌留之際焚毀的鏢局密卷。
記憶中躍動的火舌此刻正在霧中重燃,將鎏金木匣吞沒。
“小心兌位!”陸昭音運氣纏住聞長生腳踝,雪髓凝成的冰晶堪堪擋住黑水襲來的攻擊。
“祝姑娘若是再故弄玄虛,我們都得死在這了。”
“若此處仍在往生渡,陸先生何必如此焦急。”
陸昭音息了聲響,只凝聚靈力抵擋不斷湧上的黑水。
仍在往生渡?為何這樣說……聞長生不置可否,靜靜站在祝清竹的身後,僱主的安全於她而言才是第一位。
礁石在祝清竹的不斷嘗試下塌陷,只見女人直直落入暗河旋渦中。聞長生幾乎瞬間反應鞭梢勾住陸昭音一同跳了下去。
“咳咳……”陸昭音嘔出的雪髓染紅水面,“祝姑娘非要捏碎最後這點殘魂?”
“殘魂?”
似是聽到什麼有意思的話語,祝清竹連聲調都上揚不少。拽著聞長生攀上浮石,指尖金粉凝成絲線捆住陸昭音手腕。
“能頂著噬心咒在忘川撐三個時辰,陸先生這具雪髓化身當真是蓬萊傑作。”
“壬午年七月十五。”
那日陸昭音蒙著面紗將鎏金木匣塞進鏢車,匣面往生蓮紋正吞噬父親脊背滲出的天道刻印。
聞長生握住判塵鞭的手幾乎瞬間行動,卻被祝清竹緊緊握住,連動都未能動分毫。
“聞小姐不如先看看這個。”
祝清竹將畫軸殘片按上她眉心,冰藍霧氣凝成聞總鏢頭臥於病榻的場景,老人顫抖的指尖正指向陸昭音心口青銅卦錢。
“天道容器需以因果為引,陸先生不過是枚棋子。”
此前幻境中的祝清竹,原來是陸昭音……
祝清竹手腕上繫著的素紗早已被血液浸透,順著兩人緊握的手流向判塵鞭,銀絲漸漸燃起烈焰。
“聞小姐若想親手報仇,等出了忘川,我替你按住她手腳。”祝清竹貼近聞長生耳際,“忘川已至地下陰間,不可多留。”
談話間,黑水化作毒蛇緩緩攀上浮石。
“東北巽位有生門!”
“現在才說?”聞長生揮鞭嚼碎撲來的黑水蛇首,毒液濺上祝清竹的素紗,“陸先生莫不是等著收屍?”
“收屍錢可比鏢銀貴三成。”祝清竹有些嫌棄地將素紗扯落,眸光於迷霧中流轉,礁石底浮現出一方陣盤,中間凹陷處似乎要擺放何種東西,看上去著實像聞家鏢印。
聞長生握鞭的手猛然收緊:“你早知此處需聞家血脈開啟?”
“猜的。”
濕潤的氣息噴灑在耳畔,隨後是一陣刺痛,祝清竹忽然咬住她的耳垂,破出幾滴血液彈向陣盤。
血珠觸及青銅的剎那,鎏金木匣中的鏢印飛出,與陣盤拼出完整螭吻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