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秦深荊病重的訊息一時間傳遍了整個皇宮,等許圉師他們趕到時,殿內外早已經跪滿了大臣。
整個宮殿內都彌漫著凝重沉寂的氛圍,洛逢欲坐在床邊,眉間皺起,眼中寫滿不安和擔憂。
一輪紅霞透過宮窗灑下,映照在他的面龐上,手心緊張得已經出了微汗,被太陽一照,連額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此時窗外傳來難得清脆鳥叫聲,卻讓他愈發心煩意亂。
見太醫收回手,洛逢欲連忙問道:”怎麼樣了?”
太醫微微低頭,神色肅穆,他沉思片刻,最終緩緩開口道:”主祭大人,依陛下的脈象來看,這恐怕和是先帝的一樣的病啊……”
洛逢欲猶如被驚雷劈中,心神猛地一震,一把抓過太醫的手急切地問道:“你沒看錯?”
“事關陛下龍體安康,微臣不敢有半點差池啊!”
洛逢欲看著床上緊閉雙眼的秦深荊,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宮殿內外,守衛肅穆,寂靜無聲。
“父皇病了,這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秦向隅跪在地上,悄悄對許圉師說道。
“如今陛下的病情才是最要緊的,殿下怎麼還有心思想著這個?”
秦向隅微微一笑,露出幾分狡黠:“你在我這兒才是最要緊的。”
殿內遲遲不見人出來,直到秦深梔過來,草草敷衍了幾句,命眾人退下,只留了幾個太醫守在殿外。
東宮內,秦向枝楞楞地跪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麼,連江硯走近了也毫無察覺。
“殿下在看什麼?”
秦向枝回過頭來,朝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麼,在替父皇向上天祈福。”
江硯素來不大會安慰人,此刻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阿硯,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想當一個果農嗎?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因為我想順心而活,活得自由自在,想活得長久一點。”
他站起身來,走到書架旁,用手指一排排拂過那些晦澀難懂的兵書和經書,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江硯說道:
“我方才已經問過姑姑了,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父皇恐怕難渡此劫。這是秦氏一族的遺傳病,幸運的話,也許能活過天命之年,不幸者則在幼童時期便病發生身亡。”
“當年秦氏先祖打天下時屠戮了太多的人命,這或許就是上天降在秦氏一族身上的詛咒吧。先祖皇帝是這樣,先帝是這樣,父皇也是這樣……這個病最忌勞心勞力,一旦病發,便無力迴天了。”
“所以啊,我只想管好我自己,就這麼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活著,誰也不操心。這麼說出來,你一定覺得我是個自私的人吧!”
聽他說完,江硯搖搖頭:“我幼年時幾經波折,先是被棄養在山林之中,後來又遭遇北留人屠城的腥風血雨,那時候活著便是心中唯一的願望。說出來沒什麼可恥的。”
秦向枝點點頭:“所以啊,我一直都覺得我應該大膽追求我想要的生活,說不定哪天我就突然死了。”
“殿下……”
秦向枝笑笑:“我說的是事實,沒什麼好忌諱的。”
他走到江硯面前,稍稍正色道:“阿硯,那天你告訴我,相遇不一定會有結局,你說,能夠相識一場,已經很幸運了。對我來說,確實是。能夠從小結識裴空逐,能夠認識你,還有阿歡,對我來說是再幸運不過的事情了。但是你不一樣啊,阿硯,對你和他來說,最後若是沒有結果的相遇,一定只會是遺憾,而不會是幸事。我知道你當時是因為他和阿爾喀的婚事才這麼說。事到如今,你也還是這麼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