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春日裡,萬物複蘇,桃花盛開,一片生機盎然。所有人也在靜候著春風吹散陰霾。
為了照顧秦深荊,洛逢欲一天要在皇宮和祭祀殿內來回跑八百趟,索性便把他接到祭祀殿裡來了。
秦深荊躺臥在床上,面色蒼白,氣息微弱,像秋日裡苦苦支撐的落葉,好像隨時可能飄然而逝。
祭徒把剛熬好的藥端了過來,本來要直接端到秦深荊面前的,但被在外間守著的洛逢欲攔住了。
他接過藥擺在了外間的桌子上,抄起放在一邊的匕首在手腕上割了一刀,瞬間鮮血直流。
祭徒見狀,全都低下頭,齊刷刷地跪下,沒人敢出聲,也沒人過去阻攔。
——這是一種古老禁忌的方法。
祭司殿的典籍上雖有記載,但此種方法被視為禁術,歷朝歷代以來沒人驗證過這個方法。
鮮血一滴滴地流入到碗中,洛逢欲甩了甩袖子,隨意地用紗布包紮了傷口後把藥端進去了。
連日來的親身照顧,他有時能感覺到秦深荊的脈搏跳動,但是越來越弱,有如春日殘雪,正在一點點消融。
秦向隅那邊遲遲沒有訊息,他只能先用自己的血了。他慶幸自己是正正當當的祭祀殿的主血脈,至少,他有辦法能救自己喜歡的人。
看著秦深荊喝下那碗藥,洛逢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眼含淚光,秦深荊放下藥碗,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了,有些費力地抬手拂過他的眉眼,出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洛逢欲避開他的目光,佯裝無事道:“什麼怎麼了?”
秦深荊微微一笑,柔聲道:“唉呀,夫妻本是一體,有什麼是還不能對孤說的嗎?”
洛逢欲抬手抹了把淚:“夫妻本是一體,我們又不是。”
秦深荊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從未減退,直到他抬手的那一刻。秦深荊立刻抓過他的手腕:“怎麼受傷了?”
洛逢欲想要收回手,但沒料到秦深荊卻是使了點勁的,他怕跟他較著勁兒,浪費他的精力,便任由他這麼抓著解釋道:“沒什麼,手下人不聽話,犯上作亂罷了。”
秦深荊點點頭,似乎並未起疑。
“你若有空,也替我管管這江山吧。雖說我不是好皇帝,但也不能讓大秦的基業斷送在我的手裡,不然哪怕是到了九泉之下,估計要被父皇還有祖父們罵個遍兒了。小梔先我一步走了,我還盼著她能替我跟他們說幾句好話呢……”
洛逢欲一想到自己和秦向隅做的那些事情,此時有些心虛起來了,他只默然應著。在秦深荊撒手不管朝事的這些日子裡,他偶爾問起幾句,洛逢欲向來也是報喜不報憂。
南寧舉兵的事兒,他壓根就沒跟秦深荊說。好在北留那邊戰況不錯,他便一直拿這事兒忽悠他。
“逢欲,替我束發吧,我想出去走走。”
今日天氣確實不錯,讓人心情也好一些了。不知是不是因為那碗藥效的原因,秦深荊的精神似乎看起來還不錯。
洛逢欲輕輕為秦深荊梳理頭發,盡管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他面色如常,並未表現出半分。
春風拂過,透過窗子,陽光灑在秦深荊的身上,洛逢欲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感覺到久違的溫暖。
洛逢欲扶著他出門,一出來便看到了盛放的玉蘭樹。
秦深荊忽然轉頭定定地看著他,洛逢欲起先還以為是有什麼東西落到了自己的臉上,抬手輕輕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