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太師府內,庭院中的花木已經凋零,枝蔓糾纏成一團,銀輝灑在湖面上,湖水波光粼粼,鏡面倒映著孤寂的月色。
江遲暮立在江硯的房中已久,但一言不發。
最終還是江硯先開的口:“縈懷……他怎麼樣了?”
“從宴會回來一直哄到剛剛才睡下。”
江硯點點頭,像是意料之中的話。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江硯舔舔幹燥的唇,動了動喉結:“義父……可是有話要同我說?”
江遲暮轉過身,背對著月光:“應當是阿硯有話要同我說吧。”
江硯搖搖頭,他覺得自己根本無從說起,良久,他只憋出了一句:“義父就這麼相信縈懷?他說沒有下毒,義父便可以毫無顧忌地喝下那杯酒,義父難道就不怕……”
他話未說完就被江遲暮打斷:“那是因為我相信的是你。”
江遲暮轉過身來,與江硯四目相對,目光堅定,重複了一遍:“我相信的那個人,是你。”
江硯微微愣住,只能從江遲暮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說說吧,阿硯是什麼時候換的藥?”
“義父……”
江遲暮解釋道:“以你的性子,若不是知道縈懷最後一定會化險為夷,怎麼可能會像個旁觀者一樣一言不發?”
江硯低下頭,沉重的思緒回到了前幾天夜裡。
彼時江硯已經躺下了,忽然門口發出吱吱的響聲,開啟門一看,是空空。
空空沖進房間,先跑到它平時喝水的地方喝了幾口水,然後突然就倒下了。江硯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檢視,但過了一會兒,空空又平安無事地站了起來。
江硯以為是空空想要自己陪它玩的一個小把戲,但他屬實被嚇得不輕,正要指責它時,它卻又給他演示了一遍。
江硯隱隱察覺到它彷彿是有什麼資訊要告知自己。隨即空空又扒拉他的褲腳,跑出了門外。江硯跟上去,一路來到了江縈懷房門口。
在他的門口,空空佯裝了一下喝水的動作,接著又給他演示了一遍倒地不起,江硯似乎明白它要表達的意思了。
第二天,江硯趁著江縈懷去上朝時搜查了一遍他的房間,果然找到了那包小藥粉。
後來江硯找大夫檢視,那果然是致命的毒藥,他讓大夫開了一昧普通無毒的藥包,給江縈懷放回了原處。
在那日在宴席上,他知道江縈懷最終會平安無事,所以他毫無動作。
江硯輕描淡寫地說完,他原以為江遲暮或許會責怪自己沒有提前告訴他,但江遲暮聽完後只是走上前,一把將他拉入懷中。
江硯聽到他在頭頂冗長而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我的阿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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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圉師回到府邸內,隨意地將那副畫像放在了書案上,連衣服也不脫,就倒在了床上。腦中混沌至極,他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
管家進來替他收拾東西,看到桌上那幅畫像,頗為疑惑的說了句:“這不是夫人的畫像嗎?怎麼會在這裡?”
許圉師實在是累極了,敷衍地應了一聲:“嗯。”
嗯?
他立馬翻身坐起來:“你剛才說什麼?”
管家又重複了一遍:“我說,這好像是夫人的畫像。”
許圉師沒有見過他娘,據他阿爹所說,他娘一直在宮裡當差,在宮中生下他,把他抱回來便又入了宮。後來草草送回來一封書信,說是找到了更好的歸宿,就再也不曾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