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深秋的早晨,幾縷陽光透過薄霧灑在將軍府的宅邸內,庭院中紅葉漸染,點綴著一片瑰麗的秋色。
裴空逐雙手抱在胸前,已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阿爾喀身穿純白羅紗長袍,踏出房門,接過隨從遞過來的一柄白玉雕刻的長筒傘,打算出門逛逛。
看到等在門口的裴空逐,阿爾喀撩了撩散在胸前的碎發,將頭發撩至耳後,耳環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她朝著他走過來,步步生蓮。
一舉一動得體端莊,裴空逐完全想象不出這是幾年前那個弱不勝衣躺在雪地中瘦骨嶙峋的女孩兒。
“走吧!牧羊人。”
阿爾喀的眼睛很大很亮,帶著一股凜冽的山泉般的清澈。
裴空逐嘆了口氣:“鄙姓裴,公主跟他們一樣,稱我一聲將軍就好。”
“我才不跟他們一樣呢!牧羊人牧羊人牧羊人!我就要叫你牧羊人。”
裴空逐用手扶了扶額,方才在她身上看到的那股溫婉的氣質看來完全是自己看走眼了。
裴空逐翻身上馬:“那隨公主的意。”
儀仗隊慢慢步入宮廷,轎子卻突然停下,阿爾喀以為到了,便掀開簾幕檢視。
“到了麼?”
“回公主,還有一段距離。”
阿爾喀探出頭看去,只見為首的裴空逐停了下來,與一個身著遠山紫衣飾的人攀談著。阿爾喀只能看到他的側臉,面板很白,眉峰眼梢處都帶著些許冷峻,但裴空逐卻截然不同,不知道低頭對他說著什麼,眼睛都笑成一條線了。
“那是誰?”
見一旁的婢女答不上來,另一旁的裴府隨從趕緊上前回答:“回公主,那是我們家公子的朋友,太師府的少主。”
“牧羊人的朋友啊……那就是羊羔嘍。”
身旁的人不敢接話,阿爾喀盯著江硯看了一會兒,兀自放下轎簾。
不知又過了多久,轎子起步,阿爾喀漸漸能夠聽到莊嚴的絲竹樂聲。
嫣紅的轎子緩緩駛入皇城,華麗的朱紅絲帳被掀開,阿爾喀打量著眼前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哪怕是白天,殿內也燈火輝煌,龍椅高聳在正中央,大殿內龍紋雕刻精美,與草原自由豪放的感覺不同,這裡到處都散發著一股威嚴不容侵犯的氣息。
阿爾喀步履輕盈地扛著群臣的目光走至皇帝身前,身上掛著的清脆的鈴鐺在殿內回蕩。她垂下頭,恭敬地行了一禮:“北留嫡長公主阿爾喀,見過陛下。”
“抬頭。”
秦深荊傲然坐在龍椅之上,緩緩吐出兩個字。
阿爾喀抬起頭,目光如水,帶著紅暈的臉上微笑淺淺。
秦深荊略微點了點頭:“聽聞北留的嫡長公主仙姿昳貌,此言果然不虛。”
不過比起洛逢欲,那自然是差得遠。
阿爾喀也溫聲軟語地回應:“陛下過譽了。”
裴空逐忍不住在心中暗諷:她還真是個善變的女人。如今這般弱不禁風的氣質與她剛才那潑辣毫不退讓的語氣可完全不沾邊。
秦深荊又與她寒暄了幾句,直到說到要接她進宮住,阿爾喀才立刻回駁:“不必這麼麻煩,我與裴將軍乃是舊識,他很照顧我,我繼續住在將軍府上就好。”
江遲暮聽到這話,立即出聲,意有所指:“原來是裴將軍的舊識啊,那再好不過了。”
緊跟著有人附和:“既如此,公主將來哪怕嫁與裴將軍為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啊。”
朝中大臣開始議論紛紛,見皇帝遲遲不說話,阿爾喀微微躬身,繼續說道:“陛下,裴將軍於我曾有救命之恩,我暗中傾慕已久,願意以身相許。和親,和的是大秦與北留的情誼,只要大秦與北留能萬世交好,同舟共濟,就算不嫁與大秦皇子又如何?”
秦深荊似是被她說動了,聞言微微點頭,裴空逐見狀不妙,趕緊站出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