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在客棧待了整整一日,裴空逐毫無動作。
每次江硯要問,總是被他插科打諢地混過去。不僅如此,裴空逐也不準江硯做什麼事,整日裡拉著他下棋,喝茶,逗鳥。
直到傍晚時分,江硯實在是不想就這麼幹等下去了。那個“等”字實在是耗了他太多的耐心了。
就在江硯要出門時,裴空逐拉著他走到桌邊,鋪開了一張地圖,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徐府是金華城的大戶,祖上靠著販鹽起家。除了徐府老爺徐正的親侄子在當地官府為官之外,族中並沒其他人在朝中為官。前天夜裡死的人是徐正的親兒子徐清風。”
裴空逐邊說邊在地圖上指出來:“徐清風的屍體是在這家醫館門口發現的,死因是後腦勺撞到了一個什麼尖銳的物體,但是醫館門口並沒有什麼尖銳之物上沾著血跡,應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而徐府的人之所以認定人是那位阿歡姑娘所殺,是因為昨夜在醫館門口玩耍的幾個小孩兒指證,就是阿歡把徐清風背到醫館門口的。”
裴空逐說完,總結了一下:“看來具體的事實還是要親自問問那位阿歡姑娘才知道。官府那邊,我已經派人過去打點了。明日我沒便走一趟徐府吧。”
江硯略微的點點頭,望了裴空逐一眼:“你早就讓人去調查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裴空逐也很無辜:“我只是想拉你好好放鬆放鬆,可你偏偏這般不信任我。”
江硯站起身:“天色尚早,不必等到明日了,現在就去。”
他怕再晚一點,說不定不等他們查明真相,阿歡就要被拉去陪葬了。
裴空逐知道他今天什麼也沒做,心裡自然是有些焦急,便也由著他:“行行行,不過在此之前,先與我去一趟官府,拉上那徐正的侄子與我們一同前去。”
江硯心中瞭然,他們都不是什麼審理案件的官員,若是想光明正大的進徐府去打探,必然是少不了一個正當理由的。”
聽聞裴空逐他們要來,那知縣便早早的在門口恭候了。
“小將軍,裡邊請。”那知縣長得肥頭大耳的,朝著裴空逐他們點頭哈腰,一副富態模樣,看來這金華城的油水著實不少。
“不必了,跟我們去一趟徐府吧。”裴空逐稍稍嚴肅了正色道,江硯望著他說話時的神情,不得不承認,他不混賬打趣兒的時候,確實是有一位威武將軍的模樣。
一路上那位知縣在前面帶路,時不時回過頭來跟裴空逐寒暄幾句,言辭之間盡是諂媚討好。
“他是徐正的親侄子,怎麼會甘願幫我們?”江硯趁著那知縣自顧自的說話時,低聲問了裴空逐一句。
“原先好生說話打點時,這知縣並不理會,可我稍加表明身份,他的態度便立刻轉變。所以啊,有時候必須得承認,權力還是有點作用的。”
江硯撇了那走在前頭的知縣一眼:“他若是真心和他姑父站在同一立場上,無論是多大的權利,也是沒用的。”
“就像你對你義父那樣?”
江硯不說話,裴空逐也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加了一句:“不過,像你們太師府這般出來偷雞摸狗地辦事,自然是不方便表明身份的,畢竟你那位義父大人也怕被天下人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事兒。”
“你與我義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要處處詆毀他?”
“我與目無紀法、擾亂國家綱紀的亂臣賊子都有仇。”
不等江硯反駁,說話間便已然到了徐府。
管家帶了一行人進去,這徐府的氛圍與江硯想象中的並不同,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跪在靈堂前哭泣,除此之外,府上並沒有多濃厚多沉重的悲傷之氣。
裴空逐他們一行人坐在客廳等了許久,徐老爺才姍姍來遲。
他倒不像他侄子一般肥頭大耳,人過中年,像只猴那般精瘦,眼中閃著狡黠的光。他出來時還理了理衣衫,身上帶著些許連綿的脂粉香氣。
“你們是來找那瘋女子的?”徐老爺毫不客氣的甩給他侄子一個不滿的眼神,那知縣像是左右為難般的避開了。
“是,我等奉太子之命來江南體察民情,剛好遇到了這樁案子,受人之託便過來看看,以免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還生了冤假錯案。想必徐老爺也不想錯抓好人,讓真正殺死令公子的兇手逍遙法外吧?”
徐正聽聞一行人是從皇城而來,態度也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那是自然,那瘋女子如今就關在柴房裡,按我夫人的意思,等我兒的出殯下葬之日一到,便叫她嫁到那邊去伺候。”
管家帶著他們裴空逐和江硯去往柴房,路過一間偏房時,裡面傳來了幾個女人的打趣歡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