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濯青寬撫著他的背,語氣溫柔到極致:“等風波過去,等一切平定下來,我們就在北城好好的生活。正大光明在一起,戀愛,約會,甚至是和在徽州時那樣同居,日夜相對,形影不離。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答應你。”
容墨雙臂向內用力束緊,恨不得將懷裡的人按到和自己骨肉相連的地步。
“鬱叔叔,這次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對不對?”
“不分開了。永遠都不分開了。”
什麼是自由,怎樣又算不自由。
自由就一定快樂嗎?有牽絆就一定痛苦嗎?鬱濯青從前覺得自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或者不能說斷了線,準確來講,是他的線被人主動松開了。於是三十多年來,他一直就這麼在空中自由飛逐,看似隨處可去,實則無處可停。
直到有另一個風箏看見了他,明明被人牢牢拽著放飛線,卻偏要不依不饒地追著他跑,一面抵抗牽制者的阻力,一面沖破高空中的風力,歷經千辛萬苦,最後終於和他纏繞在了一起。從此,他失去了自由,也擁有了方向。那片飛膩了的天空,似乎又有了新的讓他想要探尋的東西。
容墨吻住他,一步步向屋內移動。
“等等…容墨,容……”鬱濯青的腰被用力握住。
“容墨,晚上吧,現在…太…”
“等不了。”容墨深喘籲籲:“現在就想。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麼?”
鬱濯青兩手撐著他的肩,呼吸聲混亂:“他們…剛走,會不會有人回來。”
“不會的,我們去房間。”
容墨說完低頭張嘴再次含住了他的唇。
陳書玉當然是感到意外的。
容墨竟真捨得拿出《雙雀看花》和他完成這場交易,且在會議桌上,不見絲毫猶疑。
合同正式簽訂,宸盛作為友好第三方入資峰容已成定局。容頌海和對面三位代表握手言謝,陳書玉卻慢慢繞到桌子這頭,兩手插兜看著自己的手下敗將,笑道:
“容墨,看來你對鬱濯青的真心也不過如此。我猜你就是個重利薄情的小人,還真猜對了。”
容墨一改往常跋扈的性格,眯著眼睛和氣地沖他笑笑:“陳董事長哪裡的話,我們是好朋友,我要是小人,你自己不也是一樣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誰他媽跟你是好朋友。”陳書玉罵道。
容墨兩手按住他的肩膀,定定看了他幾秒,緊接著將他一把摟近,抱著他,語氣深沉:“不管怎麼樣,這次謝謝你。很抱歉,叔叔的葬禮我沒能來參加,節哀順變。”
說完,容墨拍拍他的背,放開他。
“走了。”
陳書玉心裡頓感五味雜陳。看著容墨離去的背影,他忽然想起了十多年以前,他們一起上小學的日子。
有一回他好不容易考到全班第一,卻因為和容墨是並列,捱了父親的耳光。第二天頂著一張被劃破的臉蛋,慫得一整天沒敢抬頭。放學後,他原以為容墨會跑過來盡情嘲笑他,結果那人只是默默塞給他一張創可貼,什麼也沒說。
容墨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陳書玉早就知道,自己比不上這個人。所以他總試圖證明,容墨有卑劣於他的地方。可是當真正證實了這一點之後,他又不得不承認,在證明開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站在了更卑劣的境地。
他一直想要得到某個容墨得不到的東西,人,或者物品。所以當確定了容墨喜歡鬱畫家之後,他毫不猶豫採取了掠奪性的進攻。
直到沈淮明的出現。
一個被容墨拒絕了的人。
連容墨都不要,他怎麼可能會要?
難以置信。
他竟然,那麼想要。
沈淮明不喜歡他,他竟然會那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