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你兒子為難
容墨把畫鎖在了房間裡,自以為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可以逃過一劫。他早該料到的,容頌海從來不是會過問他的意見再下決定的人。早在得知訊息的第一時間,容頌海就代替他一口答應了和陳書玉的交易。
這幅畫,不賣也得賣。
一大早,樓下客廳聚集了一群人。容墨站在二樓,俯身搖搖頭,嘆了口氣。
躲不掉,只能硬著頭皮面對。
見他下來,首先開口迎接的是姑姑容頌芳:“哎呀小墨起來了啊,來,快來坐。”
容墨面無表情走到茶幾前站定,一動不動,眼神只冷冰冰盯著容頌海,好似在示威。
“找這麼多人來打口水戰,有必要麼?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可能把那幅畫賣給陳書玉,他安的什麼心你們明明都很清楚,你們是想讓我丟臉,還是想讓鬱叔叔丟臉。”
容頌海翹著二郎腿,背靠著沙發,雖然什麼也沒說,但臉上的表情陰森怖人,壓迫感十足。
沈鈺如笑著勸說道:“那個…小墨啊,其實你把這幅畫先賣出去,不管多少錢,之後還能再買回來嘛,又不是賣給誰就一輩子都是誰的了,昂?”
坐在沙發扶手上的李哲嘬著腮抬眼看了看容墨,沒吭聲。
裴戚霜跟著講話:“是啊小墨,一幅畫而已,等將來事情解決好,咱們再從他手裡買回來不就好了?多少錢阿姨給你出,好不好?”
“出什麼出!”
容頌海突然一聲呵道。
容墨咬咬牙,將目光憤然瞪過去。
容頌海沖他厲聲斥罵:“一幅破畫!就你還當個寶貝!”
容墨氣得鼻孔噴火,挑了下眉:“破畫?你既然覺得鬱叔叔的都是破畫,那你當初幹嘛還勞請人家幫你畫畫?鬱叔叔的是破畫,你家裡收藏的那些更是破得不能再破的破畫!”
“你!”容頌海猛地拍桌站起來,“都到今天了你還在一口一個鬱叔叔,他算你哪門子的叔叔!啊?!不要臉!我看你是一點臉也不打算要了!”
“我早就沒有臉了!”容墨本來就有起床氣,這下被逼得更是什麼也不想管了,懟天懟地懟親爹,在場凡是能喘口氣兒的,沒一個他看得順眼,“爸不知道嗎?去年拍賣會上我就已經把臉丟盡了,可我還是能高高興興的活著,憑得就是不要臉啊。你以為你就要臉嗎?二婚娶一個比你小那麼多歲的女人,你以為公司裡的那群人沒在背後議論你嗎?還有姑姑,表哥揹著表嫂在外頭生了不止一個私生子,姑姑覺得很有臉嗎?還有幹媽,結了婚第二年老公就傍大款跟人跑了,幹媽覺得很有臉嗎?”
容頌芳、沈鈺如:“嗐?怎麼攻擊到我頭上了?”
容頌海一隻手按著胸口,一隻手抬起來指著他,氣得喉嚨哽塞,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李哲在旁看戲看得差點笑場,還好手機及時震動了一下,是沈淮明發來的微信。他假裝接電話,悄悄站起來從容墨身側溜了出去。
“大家都是這麼不要臉地過了一輩子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我就是愛他,我就是愛鬱叔叔,我就是把他的畫當寶貝,我不可能賣給任何人,更何況是公開賤賣,這是對鬱叔叔的侮辱!”
容墨說完,容頌海終於捋順了氣,“混賬東西,我告訴你,我今天晚上就算找人把你房門拆了我也要把畫拿走,我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再說,你以為當初那幅畫是鬱濯青送給你的嗎?當初他送你畫是看在誰的面子上?啊!?是你老子我!你要不是我兒子!他會送畫給你嗎!做夢吧!要不是我你壓根就見不到這人!”
“是啊!那我得謝謝爸,謝謝您把您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讓我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怎樣?犯法嗎?”容墨繼續發瘋。
他甚至瘋到已經忘了此行回來的目的是什麼了。奪家産?立大功?可如果完成這些是要以背叛鬱濯青為前提的話,那他隨時準備重返蘇山,和那人下跪道歉,答應從此隱姓埋名過一輩子。
“小墨啊!”容頌芳看弟弟跟侄子吵得不可開交,決定還是親自出馬,擠擠眼睛開始醞釀淚意,“一幅畫而已…你就算是為了自己家人,賣了心上人的一幅畫,又有什麼要緊的呢?昂?聽話…別跟你爸吵了,別為了這種小事鬧得不可開交啊…家和萬事興……”
“我…”
——“姑姑說得對,一幅畫而已,有什麼要緊的。”
容墨剛要開口反駁,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熟悉到他的大腦幾乎能在一秒間浮現出那張明亮的面孔。
容墨轉頭的剎那,鬱濯青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側。一襲單薄清爽的水藍色長褂。
沙發上那群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容頌海,眼神已經不能用驚恐二字來形容了。
鬱濯青回來了?他竟然回來了?
慢著,他剛才叫頌芳什麼?
姑姑?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