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京都日常一)
又是一年春日了。
這一日京都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花園裡櫻花盛開,微風拂過,落人滿頭的花瓣。
夏青桃坐在花園的亭子裡,一邊賞花一邊喝茶,邊上的沁水公主抱著安安正逗他玩,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賞花。
“今日我見阿隨一早就打馬出府了,可又是皇兄找他?”
夏青桃聞言,放下茶盞,道:“不是的,阿孃,今日是三皇子尋他,說工部之前在京郊丈量土地的事還有要商榷的地方,叫他幫忙去瞧瞧。”
他本要跟著陸隨叫沁水公主“母親”,但沁水公主說叫“阿孃”親切,還是一起喚她“阿孃”好。
“三皇子一直在工部歷練,正巧阿隨懂這些,找他也是找對了人。”沁水公主笑道。“三皇子為人成熟持重,與他一道倒也好。”
夏青桃聽了也笑了:“嗐,他其實也不懂,不過以前在田地裡幹些活,在種田上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些罷了。”
“哪怕幫不上忙,去見識見識,漲些經驗也好。”
“那是的。”
沁水公主將安安抱給邊上的錦屏,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
“這茶可還合你胃口?據說是今年最新的碧螺春。”
“好喝呢,阿孃。”夏青桃笑盈盈道,“方才我就想說了,今日的茶與往日不同,鮮甜,有一股花果香。”
“果然是茶鄉出來的人,會品。”沁水公主稱贊道,“今日的水也是郊外山上的山水,只是你們長年喝山水,對你們來說也沒什麼特別的。”
“昨日八皇子那裡的茶也好喝,他還說是梅妃娘娘去年梅花上收的雪水,梅妃娘娘不愧是飽讀詩書的名門淑女,喝茶也講究呢。”
夏青桃昨日中午受八皇子之邀,和謝慧吟一道去宮中陪他喝茶,八皇子也是哥兒,比他小兩歲,從小長在宮中,知道夏青桃的事之後就想與他見上一面,後來就常邀夏青桃進宮說話。夏青桃剛開始還有些緊張和惶恐,後來去的多了,梅妃娘娘和八皇子人都很好,他也就不怕了。
“說到讀書,昨日周先生又誇你了,說你聰明伶俐,一點就通。”慕朝雲很是驕傲。
之前聽陸隨說夏青桃想讀書,她還奇怪呢,因為很少有哥兒會主動說要讀書的,更不必說鄉下哥兒了。後來發現夏青桃不僅讀過書,還很聰明,就為他請了大學士家的夫郎,他是原國子祭酒家的哥兒,飽讀詩書,寫字作文都是一等一的好。
“那是周先生教得好。”夏青桃自己就愛看書,如今在京都不用幹活,空閑多得很,因此常讀書,以前只讀話本,現在家裡書多得是,便漸漸的也讀史書,後來又得了周先生的教導,開始讀四書、五經,他一點就透,記性又好,自己也願意學,因此進步飛快。
慕朝雲拿著帕子點了點唇角,笑道:“之前阿隨還說你晚上讀書讀到很晚,怕你看壞了眼睛,還讓我勸你呢。”
“那次是因為下午安安鬧得狠,鬧得我都沒時間寫字,上午周先生教過的,我都要自己理一遍寫一遍,白天沒時間,只能晚上了。”
慕朝雲笑得更開懷了,對著邊上的錦屏說:“瞧瞧,咱們的皇子們要是有青桃這樣的讀書勁兒,我皇兄就不必愁得掉頭發了。”
夏青桃也笑了,俏皮道:“那人家是說‘討了新婦像婆婆’呀,我在臨州府跟著芸娘阿孃學幹活,來京都麼,自然是跟著公主阿孃讀書了。”
慕朝雲也笑了:“還是你會說話,阿隨像他父親,若不是偶爾‘嗯’一聲,別人還以為他是啞巴。”
夏青桃笑出聲。
娘兒倆正說著,陸隨回來了,只見他穿著一身藏青的錦衣,頭戴著金冠,腰間繫著玉佩和夏青桃自己做的香囊,襯得他那張俊美的臉愈發俊雅,通身的氣派與以往那個鄉野獵戶全然不同,分明貴公子模樣。
他大步流星走進亭子,道:“阿孃。”
“聽青桃說你被瑾兒叫走了?事情怎麼樣了?”慕朝雲問道。
夏青桃倒了杯茶給他,又拿帕子給他擦手,兩人一人遞一人接,很是自然。
他喝了口茶,道:“今年有人檢舉,說去歲丈量土地的時候故意少量,因此又去看,我瞧了,並非遺漏的,是田有良賤,有些田沒有肥力,要是按照良田算進去,必然叫田主人吃虧,因此只將這些劣等田地折算成了良田。”
“原來如此。”慕朝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道,“這些說不定瑾兒也懂,只是怕那些田到底如何,他不好把握,怕被人矇蔽,因此才叫你同去看呢。”
“正是。”陸隨道,“我去瞧了,的確是些荒田。”
夏青桃聞言道:“是不是就同我那幾塊嫁妝田一樣,要耕過養過才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