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像根尖刺,瞬間紮進林星澈的心裡。程銘眼中那種”我都懂”的表情讓她既惱火又無力,彷彿自己的所有偽裝在他面前都形同虛設。
”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她在心底冷笑,表面卻依然保持著禮貌:”謝謝程先生好意。我得去忙了。”
程銘笑笑,彷彿全不在意:“沒關系,你先忙。”
林星澈的工作終於結束,剛剛走出“夜色王朝”的後門,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你還真是忙啊。”
她猛地停住腳步,心裡一緊,轉過頭去,正對上程銘那張熟悉的臉。他站在酒吧後巷的路邊,車子也停在那,似乎等了她一陣,但眼神裡帶著某種令她不安的意味。
“程先生?”林星澈的語氣瞬間冷了幾分,心裡有些煩躁。她並沒有準備和他有任何交集,尤其是下班後。
程銘笑了笑,邁步朝她走來,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特地等你出來,想跟你聊聊。”
林星澈皺了皺眉,試圖繞過他:“程先生,我已經下班了,天也這麼晚了,我得回家。”
程銘卻沒有讓步,仍然跟了上去,步伐穩健:“我知道你在酒吧工作不容易,我挺理解的。”他故作輕松地說,“但你不覺得,偶爾也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嗎?你真的要這麼一輩子忙碌在這種地方?”
林星澈心裡一陣煩悶,嘴角勉強揚起一個不痛不癢的笑:“我沒打算在這裡待一輩子,程先生,謝謝你的關心。”
程銘絲毫不受她冷淡的態度影響,反而笑得更深了:“你真是個聰明的女孩,但也許聰明的人更需要有人幫忙。你不覺得,有些事情,靠自己真的不夠嗎?”
“我自己能應付。” 林星澈盡量讓自己顯得鎮定,快速地調整了一下呼吸,心裡卻有些緊張。她知道,程銘不是那種隨便讓人打發的男人。
程銘不以為意,反而笑得更深。他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赤裸裸的興味:”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他直言不諱,目光灼灼得令人不適,”你很特別。不是因為長相,而是你眼裡那股不服輸的勁兒,特別招人。”
林星澈不自覺地後退半步,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牆面才停下。她討厭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就像被剝去所有防備,赤條條地暴露在聚光燈下。
”我知道你有困難。”程銘的語氣忽然柔和下來,眼神裡帶著令人不安的憐憫,”我想幫你,但不是簡單給錢。”他向前邁了一步,聲音低沉而誠懇,像是在許諾什麼美好的未來,”跟我在一起吧。我能給你更好的生活,解決你所有的問題。”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拳,直擊林星澈最軟弱的地方。父親日漸消瘦的臉龐、堆積如山的醫療賬單、無數個徹夜難眠的夜晚,所有的苦難在這一刻潮水般湧上心頭,幾乎讓她窒息。
程銘敏銳地捕捉到她的動搖,眼神愈發溫柔:”不用急著回答。我知道這是個重要的決定。”他的語氣平緩而篤定,彷彿在給予她莫大的寬容,”你父親的醫療費,我可以先幫你解決。”
”程先生,”林星澈艱難地開口,死死咬住泛白的嘴唇,”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
”怎麼,嫌我給的不夠多?”程銘依舊保持著表面的溫和,眼底卻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還是怕別人說閑話?”
”都不是。”林星澈冷笑,聲音裡是壓抑的憤怒,”要是把自己都賣了,我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我爸的女兒?”
程銘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輕蔑:”你倒是挺孝順。”他嗤笑一聲,語氣愈發譏諷,”這年頭,還有人為了所謂的原則,寧願看著父親受苦?”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生生剜進林星澈的心口。她的臉色瞬間慘白,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至少他教會我做人的尊嚴。”
程銘的目光愈發陰鷙,唇邊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天真。”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我倒想知道,你打算讓她向什麼低頭?”
一道冷得能凍住空氣的聲音突然響起。林星澈猛地回頭,看到沈放從陰影中走出來,他的身影蒼白而虛弱,步伐卻依然堅定。
月光下,他的襯衫鬆垮地掛在身上,布料邊緣隱約可見血跡,而在他胸口部分,繃帶從衣服裡露出來,明顯是剛剛包紮過的傷口。胳膊、臉頰,甚至手臂上的繃帶都不完全遮掩住那道深深的傷口,看起來剛剛才處理過,顯然傷勢不輕。
沈放的臉色蒼白,眼睛卻燃著怒火,臉上的表情冷得彷彿能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