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斯坦因口中的這個“他”,就是喬伊的大哥威廉王子。
按照威廉心中誠實的想法,自己與遙遠智利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糾葛,也沒有一個芬尼的關係。充其量,自己不過是與鼓搗出這東西出來的父親與弟弟,有最親近的血緣關係而已。
可是在老皇帝威廉一世的心中,卻不這麼簡單的認為。
在確定曼陀菲爾元帥重新入役,且擔任黑鷹軍團的指揮官後,老皇帝就明確指示老元帥,應該在黑鷹軍團旗下的三個團中,最好是在日耳曼人團的團長位置上,應該選擇自己的皇孫威廉王子。
讓自己皇位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有足夠的軍旅經驗,特別是上過戰場見過鮮血,對於自己的皇位繼承人,在日後統帥普魯士軍官團的時候,才能無懼這些沙場精英們的殺伐之氣。
對手中的刀劍如臂使指,而不是束手無策割傷自己,這才是老皇帝心中對威廉的期望。
特意在兒子腓特烈皇儲進宮陛見的時候,老皇帝單獨向兒子提出了對威廉的安排,考慮到這是一個王位繼承人應付的責任與義務,腓特烈皇儲當然贊同父親的意見。
當天下午,腓特烈皇儲特意將威廉叫到書房裡,告訴威廉他將要參軍的訊息,而且,他還要到一個遙遠且未知的智利,去參加一場戰爭的時候,威廉的反應大大的出乎腓特烈皇儲的意料。
“父親,走上前線這種事,應該由士兵和下層軍官們去承擔,我可是一個王子,理應待在本土的大本營裡,來指揮他們。”
“威利,沒在前線戰鬥過,沒見識過戰爭殘酷面目的人,是不能待在國內的大本營裡指揮戰爭的,這是沙恩霍斯特將軍在設立總參謀部時的硬性要求。”
“父親,或許我不能待在大本營裡,但是這個步兵團團長的頭銜,卻與我的身份並不相稱。我可是位王子,霍亨索倫家的王子,帝國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怎麼只是讓我擔任一個步兵團的團長,我有充足的理由和身份,我應該擔任這個軍團的統帥。”
“威利,做為一位軍團的指揮官,需要有統帥他人的經驗,需要能協調各種關係,需要對戰爭中各種的複雜情況,有精確的處置能力,果斷、耐心與勇敢,缺一不可。”腓特烈皇儲看著眼前自負的兒子,耐心的解釋道。
“黑鷹軍團的規模,雖然僅僅相當於一個普魯士的正規師,但這並不代表它的複雜性就比一個普魯士軍團要少,做為一支遠征南美的軍隊,軍團的指揮官還要具備豐富的政治智慧和外交經驗,才能處理好帝國在智利的利益。”
“威利,現在的你還不能勝任指揮官這個職位。在我看來,要想熟悉普魯士軍隊的一切,就應該從軍隊的基層做起。如果是我面對這個機會,我寧願從一個連隊的主官開始。實際上,威利,當年我也是這麼做的。”
“而且,參軍也是我們霍亨索倫家族每個男人應該肩負的責任,一個貴族就應該拿起手中的刀和劍,去直面敵人,威利你應該勇敢的擔起這個責任!”腓特烈皇儲一臉希冀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希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
“父親,我從來都是無所畏懼的人,而且我也從來都不畏懼拿起刀劍,更不會害怕任何敵人。”威廉不滿的反駁道。
“只是我覺得,做為霍亨索倫家的一員,我們天生責任就是這片土地的統治者,天生責任就應該是普魯士軍隊的統帥,如果我不能統領這支軍隊,不能統治我的軍隊,那我寧願什麼都不做。”威廉翹著已經頗具規模的牛角鬍鬚,傲慢的說道。
“而且,父親,我已經是勃蘭登堡龍騎兵團的上校團長,讓我在一支普魯士國民警衛隊級別的步兵團去擔任團長,對我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威利,這是來自皇帝陛下的命令!你需要的只是執行!你不該畏懼去前線履行自己的職責!”無奈的腓特烈皇儲始終也說服不了自己的兒子,只能搬出威廉一世,希望能以服從皇帝命令的方式,強迫自己的兒子接受這個職位。
“父親大人,我說過,我不畏懼任何事,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對我不公平,那我現在就去找爺爺,請他收回這個愚蠢的命令。”說罷,瀟灑的鞠了一躬後,威廉徑直的退出了父親的書房。
腓特烈皇儲面色晦暗,看著這個自負且傲慢兒子的離去,無法再多說一句話。
與父親在去智利參軍一事上的爭執,在當天傍晚,威廉就吐露給了自己的至交好友,菲利普楚奧伊倫堡伯爵。
在奧伊倫堡伯爵看來,這個世界的未來就應該受外交家們智慧來支配,而不是由那些在泥濘裡摸爬滾打計程車兵們來決定,最多,那些穿著漂亮制服的將軍們,或許有些資格來裝點外交家們的門面。
對於自己親愛的威廉王子,不去智利那個荒涼到極致的地方打生打死的決定,自己絕對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
“我親愛的威廉,你的決定是對的,你父親的行為完全是受到了英國自由主義思想支配,總是希望去幹涉那些,不應該受德國支配的地方。”奧伊倫堡邊說,邊遞給了威廉一杯紅葡萄酒。
看著威廉將杯中的紅酒,粗俗的一飲而盡後,奧伊倫堡微笑著繼續說道,“外交,外交家才是支配這個世界運轉的,那隻看不見的手,戰爭不過是外交的一種延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