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馮霍爾斯坦因爵士的這番動作,老宰相俾斯麥只是看在眼裡,任由霍爾斯坦因爵士去串聯運作,並不開口反對,甚至是帶著一絲的默許。
原因麼,就是智利與普魯士的關係遠非馮霍爾斯坦因爵士想象的這麼簡單。
實際上,從拿破崙一世的時代開始,由拿破崙大帝的追隨者玻利瓦爾一手推動的南美解放運動鬥爭中,就一直穿插著神聖同盟與這個拿破崙追隨者的較量,這裡面既有西班牙人出兵,也有普魯士出人的歷史淵源。
最初,智利北邊的梅斯蒂索人(白人與印第安人混血),也就是現在的秘魯和玻利維亞兩國的白人,受到玻利瓦爾的影響,積極引入了法國人的一切政治、軍事和經濟理念,讓秘魯和玻利維亞深受法國人的影響。
做為歐洲神聖同盟事業的一部分,普魯士人絕不放過,在任何地方打擊敢於反對皇權的革命者,尤其是法國革命者的機會。十九世紀初期,普魯士人就與拉普拉塔副王轄區的克里奧爾人(南美本土白人)緊密的結合到一起。
等到1810年5月,拉普拉塔總督轄區檢審法院推翻了拉普拉塔副王統治,成立拉普拉塔聯合省以後,偉大的何塞德聖馬丁領導下的南美解放運動,反抗的物件變成了從屬於波旁王朝的西班牙。
所以普魯士理所應當的就和崇尚君主主義,還反對法國人的聖馬丁取得了聯絡。
在隨後的歐洲動盪年代裡,大量的普魯士人移居到了南美洲的南部,在智利,克里奧爾人政府對這些普魯士的移民,授田定居,做為對克里奧爾人政府的回報,普魯士移民平時為農,戰時為兵,所以智利南部地區,又稱為南德意志。
這種情況也發生在巴拉圭和阿根廷身上。
因此智利與德國曆史淵源的深厚,遠非馮霍爾斯坦因爵士表面所見的,智利人僅與英國人合作,那麼膚淺。
做為一個知根知底的普魯士人,俾斯麥宰相對智利的瞭解,遠非來自巴伐利亞的霍爾斯坦因爵士可比,畢竟來自遙遠智利的特使,現在就在老宰相的官邸舒倫堡。
默許霍爾斯坦因爵士接近秘魯總統,不過是老宰相為“土狼”挖的陷阱而已。
老宰相的陷阱,就是根據1852年的普魯士內閣律令的規定,對於內閣中任何越級彙報者,宰相有權罷免其一切職務。
這個內閣律令的內容很簡單:各部大臣或部長,應在把新的重要的提議報告給皇帝裁決前,需要將這些提議先告訴首相。
其實在任何組織內,這個彙報流程都是正常不過的要求,畢竟任何一個人不能總跳過自己的領導,隨意向老闆彙報工作,否則任何一個組織內的工作流程都將無比混亂。
這條律令的目的是維護整個德意志政務體制的健康,絕不是某些為了攻擊俾斯麥而攻擊文章裡,所謂的老宰相飛揚跋扈的證據,甚至杜撰出的:沒有宰相在場,大臣不得覲見皇帝並彙報工作。
所以俾斯麥就等著這位,一直跟自己作對的“土狼”先生,親自將秘魯總統引薦給皇帝陛下,然後自己以違反正常的政務彙報流程的名義,罷免了馮霍爾斯坦因爵士。
做為老宰相謀劃的另外一部分,在外交部已經擔任辦公室主任的大兒子赫伯特,在今天上午的柏林動物園火車站,同樣悄無聲息的接到了,來自遙遠智利政府的特使。
此時的老宰相官邸,舒倫堡的書房內,俾斯麥宰相正在與這位智利的客人閒談。
這位名叫做何塞曼紐爾巴爾馬賽達的智利客人,是智利總統阿尼瓦爾平託加蒙迪亞的特使,與智利總統一樣也是來自智利南部查考海峽卡倫馬普地區的參議員。
在智利的從政者,祖上基本上都是來自於西班牙的巴斯克地區,巴爾馬賽達也是一位出生於智利的,第二代的卡斯蒂利亞巴斯克人,一個既不喜歡法國,也不喜歡西班牙的巴斯克人。
巴爾馬賽達本人在普法戰爭之前,做為智利前總統曼努埃爾蒙特的私人秘書,早就與俾斯麥宰相建立了良好的個人關係,因此兩個之間的談話,坦率而直接,沒有任何的外交修辭。
“何塞,你們的政府和軍隊,能抵禦住秘魯與玻利維亞聯邦軍的進攻嗎?”俾斯麥宰相做為巴爾馬賽達的老朋友,在這個私人的場合,不無擔憂的問道。
“尊敬的大人,說實話很難。”巴爾馬賽達直言不諱的講到。“目前秘魯玻利維亞聯邦軍的軍隊數量是智利4倍,而且秘魯與玻利維亞軍隊的戰鬥力也很強,他們一直以來都得到法國政府的支援,尤其是在軍隊建設和武器上。”
“嗯。”老宰相點點頭,“在神聖同盟時期,玻利瓦爾就把法國人那套做法,帶進了他所謂南美兄弟同盟。現在的問題是你們能抵禦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