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什麼毒藥,而是一種促進傷口癒合的藥粉,能夠快速有效的治癒外傷,而且基本不會留下傷疤,但由於是以毒攻毒式的配製理念,帶來的負面作用也很明顯。
雖然能夠加速傷口癒合,但卻會使得傷口的所有痛苦在瞬間爆發出來,大概相當於‘提前還債’的意思,這個過程會持續大約十分鐘左右,在平時楊依依絕對不會用它來自我折磨,但在如今這個這個情況下,藥粉的負面作用卻可以當做一種藥效使用。
得益於手掌傳來的劇烈疼痛,楊依依算是暫時清醒過來,她將那隻手就這麼懸掛在半空中,臉色疼得發白,咬著牙再一次檢查了一遍白墨的情況。
白墨此刻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好,心跳和呼吸都微弱了下去,而且面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只怕是遭遇了什麼意外。
楊依依心中一沉,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將龍肉粉末餵給對方,很快就放棄了。
白墨之前把要求說得很清楚,只有當他的眼睛被黑色所覆蓋的時候才給他喂龍肉粉末,其他的時候不要妄動,否則說不定會害了他。
事到如今,楊依依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選擇相信對方了。
看著白墨的臉,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光是自己手上的那點被強化的痛苦就已經讓她難以忍受了,一想到白墨吞食死夜草後遭到的被放大數倍的痛苦折磨,她就感到一陣心季。
然而白墨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過,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堅強。
時間還在流逝,白墨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然而漸漸的,楊依依已經有些承受不下去了。
此時此刻,連手上的疼痛都不足以應對精神上的睏倦,她只感覺眼皮無比沉重,彷佛有人在扯自己的眼皮。
其他什麼的都無所謂了,她現在只想無所顧忌的好好睡一覺。
然而最後的理智卻不斷勸阻著她清醒,她只能咬緊牙關,嘴唇都滲出血來。
身體的痛苦已經起不到壓制精神損耗的作用了,不多時,兒時的記憶悉數在她腦海中湧現——
在禁區降臨的時代,棄徒並不是地位最低下的人群,因為哪怕是棄徒,也不過只是失去了在城區內安居的機會,他們並沒有失去自由,聽說後來甚至有部分人逐漸在禁區之中建立了屬於自己的聚集地,條件不比城區差。
——地位最低下的是貧民。
沒錯,在禁區降臨之初,即便是放棄部分居民使其成為棄徒這一決定也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反覆研討和斟酌的,而放棄貧民,則是早在一開始就做好的決定,完全稱得上是眾望所歸。
作為社會底層,猶如生活在下水道里垃圾一般的存在,從來沒有人需要這些貧民,而在人道主義崩塌,所有人都自顧不暇的情況下,他們無疑是最先被放棄的存在,甚至有不少都被送去了禁區,作為第一批“探秘者”。
這是一群失去了自由的人,無論是禁區降臨之前還是禁區降臨之後,都有這麼一批人存在,連勉強活著都是一種奢侈。
——楊依依正是這樣一個貧民。
而如果準確一點來說,她其實是一個奴隸。
記憶中,她自出生起就沒有品嚐過自由的滋味,自幼和哥哥生活在一起,沒有見過父母。
哥哥並沒有告訴她父母是死了還是活著,幼年的她也不懂這兩個詞語的含義,哥哥只是每天摸著她的腦袋說,沒事的,我會保護你。
她記得自己應該生活在一個城區之中,但從來沒見識過,而是和很多人一起被關在一個很大的院子裡。
院子裡每天都會有人員的增減,但她並不在意,也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只有當偶爾聽到院子外的動靜時,她才會好奇的問哥哥外面有什麼。
哥哥總是說不知道,然後會再次摸著她的腦袋,告訴她不要怕,他會好好保護她。
彼時的楊依依連肉都沒有見過,因此根本不知道牲畜的含義,自然也不知道牲畜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得知,原來自己是一群貧民的後代,他們在很久以前為了活下去,不惜用自由換取了存活的機會,成為了被飼養在院子之中的奴隸。
他們並沒有考慮過子孫後代的命運。
和很多孩子一樣,楊依依也是在那個院子之中出生的。
院子的主人似乎並不在意奴隸們生孩子,甚至還很樂意看到這樣情況的發生,這不只是為了滿足他們的惡趣味,還因為他們要用的人很多,各個年齡段的不等,而自己養出來的當然最放心。
楊依依一直被哥哥保護的很好,好到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奴隸,還有心思渴望自由,總是嚮往著圍牆之外的世界。
後來的有一天,她吃到了傳說中的肉。
那天的肉湯味道很香,老遠都聞得到,幾乎所有人都很興奮,據他們所說,這個院子裡幾乎沒有人吃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