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秦明昭是怕了這個牛皮糖了,“隨你便好,真不曉得你這一招究竟是和誰學的,打蛇隨棍,當真……厲害。”
記得方才自己母后的幾指骨,秦明昭終是沒能將那句粗口說出來,倒是壓了回去,消化掉了。
“多謝殿下體恤,臣感激不盡。”
顧寒淵才不敢告訴自己的殿下,這一招宛如牛皮糖,可是師從那位鸞鳳閣跪搓衣板的。
“殿下,今夜,似有故人拜訪。”
“嗯?”秦明昭被這話給整懵了,“夜半三更的,哪會有什麼故人來訪,莫不是北境亡魂前來找孤償命了?”
“殿下說笑了,”顧寒淵被這番話逗樂了,自家殿下還真是無時無刻喜歡這般說辭,“這世間何來的冤魂可以近身殿下?殿下莫不是忘了,臣卜算過的殿下之命格氣運?”
“哦?”秦明昭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個說法,“不妨說來聽聽,這麼些年,孤倒是未曾有耳聞。”
“殿下身上的龍之氣運,”顧寒淵意有所指,“可是那些尋常惡鬼可以接近的?只有那些個不想著要去投胎了,覺得自己遊蕩膩歪了的,才會趕著來送死罷。就算有,臣在此,何人膽敢放肆?”
“你還真是……神乎其神啊。”
“殿下謬讚了。”
兩人有說有笑著漸漸走遠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原本在那湖邊百無聊賴、用餵魚打發時間的莫璃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猛然間將身側的欄杆捏得粉碎。
“好得很啊……”莫璃軒臉色陰沉地喃喃道,“好你個老鹹魚,近水樓臺先得月,竟是這般得法!當真……可恨之極!當初就不該放任你接近我的殿下!該死的!”
莫璃軒一氣之下,竟是直接將手邊的欄杆徹底拆除了,扔進了錦鯉聚集的湖中,引得那些呆頭呆腦、只曉得吃的錦鯉四散而逃,也嚇得守在他身邊的宦官哆嗦得不敢出聲,生怕自己說錯話,惹到了這位閻王爺,受傷的終究還是自己。
“……這個拿著,”莫璃軒或是意識到了自己可是太兇悍,嚇到他人了,便拿出自己身上的幾粒金豆子,交予宦官,“就當是本官的賠償了。”
本以為自己深處地獄的宦官下意識便來到了天堂,高興得都忘了方才莫璃軒發怒的模樣,喜笑顏開地接過了那幾枚金豆子,“謝大人賞賜!謝大人賞賜!”
隨後便在莫璃軒揮揮手的時候,火速離開了現場,生怕此人臨時反悔,將自己的金豆子再拿回去。
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倒也是個識時務的。
莫璃軒心中正想著,便聽身後傳來一個嬌媚婉轉的聲音,“莫大人,本宮來遲了。”莫璃軒猛地心間湧起一股反感,皺著眉緩緩轉過了身,同時向後撤出了半步,精準地避開了某人伸來的手。
“殿下自重,”莫璃軒眉眼中難掩厭惡,“臣畢竟是外男,殿下還是不要肆意妄為的好。”
秦子萱聞言,只好訕訕地收回了自己塗滿丹寇的手,“大人言重了,這怎的算是肆意妄為,不過是瞧見大人失了神,想要喚過大人的神識罷了。”
“那麼,殿下喚臣,”莫璃軒也不打算同她客套,直截了當地開門見山了,“究竟是所為何事?如果是些閒話,那就恕臣不奉陪了。”
“大人何必如此心急,本宮還什麼都沒說呢,”秦子萱嬌笑著緩步湊近,“若是大人得知了本宮接下里要說的事,與本宮那好妹妹有關呢?大人也是不想理會?”
“……告辭,”莫璃軒內心掙扎了一陣,但最終還是理智佔了上風,畢竟他可是知曉夏音蓮母女倆的“威名”,再者說,他家殿下的事情,為何要從別人口中得知?“殿下留步。”
秦子萱見莫璃軒毫不留情便要走,氣得差點咬碎自己的一口銀牙,“你站住!就不怕本宮一聲喊叫,將你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莫璃軒聞言,頓時殺心四起,冷冷轉過身,像是在看一具屍體一般看著她,“殿下,方才風聲過大,可否請您,”莫璃軒冷漠著一張臉,將自己腰側的長劍猛地亮出了鞘,“再重複一次?”
秦子萱哪裡見過這等殺意,當場下意識後退了幾步,直到抵到了湖邊的欄杆,才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喘著粗氣,調整這呼吸,不敢直視面前殺意濃厚之人。
秦子萱自小都是長在深宮大宅,何曾見過如此殺意重厚之人,就算是見過有殺意的,又有哪一個可以比得過她!現如今卻是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地步,這叫她如何不怕。
“大人何至於此,”秦子萱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都是在顫抖的,可見這等殺意帶給她的恐懼有多深,“本宮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何至於此?”
“開玩笑?”莫璃軒心中本就打翻了醋罈子一般妒火中燒,如今再被這般威脅,心中哪裡還有忍耐可言,當即便拔出了長劍,對準了著如花似玉的公主,“還請殿下日後,定要自重,免得哪天因此而死,反倒還要怪罪在他人頭上!”
說罷,莫璃軒便收起了長劍,準備朝著宮外走去。
“你可知,秦明昭應下了本宮母后七月初七在汀蘭殿舉辦的詩會,”驀地便聽到身後的人開了口,“意要結識青年才俊,或是為了今後大事考慮。”
見莫璃軒停下了腳步,秦子萱便知道自己賭對了,同時心中也生出洶湧的妒火來,恨不得將秦明昭就此千刀萬剮,好讓自己替而代之!
“……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莫璃軒終是在秦明昭有關的事情上,敗下陣來,此時的理智就如同絆腳石一般,阻礙著自己,倒不如爽快一些,將其丟掉來得痛快,“何必拐彎抹角?”
“如此看來,”秦子萱強忍著心中的妒意,努力維持著自己微翹的嘴角,“大人可是心繫本宮那好妹妹了?本宮還真是……”秦子萱微不可察地冷笑了一聲,聲音也帶了幾分陰陽怪氣,“羨慕她好福氣啊。”
莫璃軒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但是為了秦子萱接下來的話語,還是暫且忍了下來,“有話直說。”
“好,本宮就不糾纏了,”秦子萱挑著眉將話終是說了明白,“七月初七,汀蘭殿,恭候大人大駕光臨。啊,差點忘了,本宮那妹妹可是害羞,怕是沒能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她呀……”秦子萱嬌笑著說道,“可是心繫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