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淵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後,拿出懷中的一方素帕,將手上殘留的黑砂全部撣淨後,將這方在他心中已然被染髒的手帕,丟棄在了腳下寒風還在呼嘯的山谷中。
隨即,他便毫不留情地轉過了身,跨過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後,徹底消失在了這一片純白的天地之間,連一丁點兒能證明過他曾經存在在這裡的痕跡,都不曾留下。
寒風呼嘯過後,這裡的天地依舊白淨得令人感到恐懼,安靜得只能讓人感覺到可怕。
雪山之下,早已等候在這裡的馬車長隊中的某一輛。
“給,暖一暖。你本身的溫度就算得上低了,現如今這一遭走下來,臉上更是冷了。這茶是暖的,剛倒不久,慢慢喝。”
“好,聽阿昭的。”
不由分說地,秦明昭在顧寒淵鑽進馬車的那一剎那,便將手中的暖爐遞了過去,隨後拿過自己放在懷中的手帕,細心地替他擦拭著銀白髮絲和肩上殘留的雪片。
而在此期間,顧寒淵則是十分乖巧地一直垂著腦袋,感受著自己髮絲間傳來的溫柔力道,心中的感動和親暱愛意難以言明。
“阿昭。”
“嗯?”
軟乎乎的回應,讓原本心中還殘留著些許負面情緒的顧寒淵徹底摒棄了那些東西,轉眼間,便是張開了自己寬闊的懷抱,將面前像只小蜜蜂一樣忙忙碌碌的小人兒徹底抱在了懷中。
感受到那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和溫度後,顧寒淵才幽幽嘆著氣,同秦明昭訴說著方才雪山之巔上驚險的幾幕。
“……他為了取得我體內的鮫珠,不惜以觸動顧凜寒在我周身佈下的金鱗陣,重傷自己的心脈為代價,來引我去往雲崖關郊外的雪山之巔,妄圖奪取我體內的鮫珠。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體內的鮫珠,早已成為了我們的定情之物,用在我們的血脈之中了。這樣……也算是歪打正著,滅了他的狂妄念想,救了我一命吧。”
顧寒淵甚是輕鬆地講述著方才發生的那一切,全然沒有常人遇見這類事情一般的驚慌失措。但在秦明昭聽來,卻是無盡的心痛和難過,不由得在他還在講述之時,緩緩伸出手去,撫上他的面頰。
而顧寒淵也是從善如流地彎下自己的脖頸,將自己已然恢復過來溫度的手掌,帶著秦明昭溫熱的手掌,一同緊緊靠在自己的臉頰之上,輕聲舒暢地嘆息著。
“你啊……若不是因得我,你至少還可以長命永生,說不定,還可在這人世間,遇到再一次能讓你心動之人。這樣,你的永生,便也能在無我之時,變得比此前更有意義了……”
秦明昭的語調中雖充斥著幾分輕鬆調侃的意味,但也不難聽出這份輕鬆下,遮掩住的難過和心酸,還有一絲絲不易被覺察的酸氣。
“而她們都不是你,即使是你的轉世,那也並非是這一世的秦明昭,”顧寒淵有些不悅地蹙起了自己的眉,氣鼓鼓地同秦明昭爭論道,“我顧寒淵所愛的,是這一世的秦明昭,且只能是這一世的秦明昭。
“至於來生你我是何人,又有著何等身份,暫且不提。來生自有來生之定數,我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前往奈何橋,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去輪迴。永生不離,這是我們一早就說好的。”
說著說著,顧寒淵竟是覺得委屈了起來,眼眶登時微微泛紅了起來,聲音瞬間魅惑沙啞得讓秦明昭這個女子,都在心底暗自生出了憐憫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