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他會半夜起來,立在窗戶前,看著未央長夜。
也只有大家齊心協力,突圍出生機來,若是安於現狀,就是溫水煮青蛙。
邵羽擺手:“嫂子,我不是跟你叫苦,又不是沒有吃過苦,只不過我心中不平,想我和老大也是拋頭顱灑熱血的人,以為前程光明,哪裡想到局勢突變。”
傅言道:“你慕大哥早就做了些準備,至少我們還有餘地,天塌下來慕大哥給你頂著。”
“嗯,我相信老大,我從來都不懷疑老大可以做到。”邵羽神色浮起一抹決絕,切齒冷笑:“這些雜碎,乾死他丫的。”
邵羽很少會出現這樣的神態,以前二殿下在囚禁之中,大家在為了二殿下的突圍而奮鬥,傾盡智囊,不斷奔忙,不知疲倦,邵羽永遠是一副樂觀開朗的模樣。
可是如今,當凝聚起來的希望被擊潰,當信念被玷汙,當準備好心理準備迎接心上人的結果,卻還要面對無邊的長夜,當知道家人的境況狼狽不堪,這個舒朗的青年,終於變了心境。
吃過晚飯,邵羽又出門了。
過了兩天,村南的袁旭和他媳婦上門,說明來意,要買傅言家原來蓋新房的時候,扎棚子的那一塊地基。
袁旭和柳氏的父母都是鶴郡的流放犯,他們早就認了命,在這裡安身立命。
和大多數村民一樣,袁旭夫妻家境貧寒,畢竟流放來的祖上沒有積攢,到了這裡,曾經的榮耀都是過眼雲煙,一切要從頭開始。
“這塊地基,我沒打算賣。”傅言直接回絕。
汪家已經夠吵鬧了,她不希望臨近再有一戶人家。
大概是傅言太堅決了,袁旭和柳氏對視一眼。
袁旭身材頗為高大,樣貌有些俊朗,還是能隱約看出祖上貴族的影子,不過他的身上,同時也浸染了農人的樸實辛苦。
柳氏長相普通,性子謹慎小心,同時能說會道。
“我們是懷著誠意來的,現在住的房子牆都要垮了,冬天冷得受不住,好不容易積攢夠了錢,想著置辦一個房子,用不著多大,你們原來扎棚子的那塊地就差不多,要多少銀子,你開個口,我們看看能不能拿得出來。”
柳氏態度謙卑。
傅言歉意一笑:“不是我不賣給你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可是這塊地皮,我還有別的用途。”
好在她早就把那一塊地佔了,不然只怕袁旭夫妻會直接在那兒圈地基出來。
“傅大夫,我們真的很喜歡這一塊地,還希望你通融通融。”袁旭開口:“村子裡頭其他地方都看過了,不大合適。”
“我是真有用處,是早就打算好的。”傅言道:“以後養牲畜的話,就在那兒蓋一間,再說,你們可以蓋遠一點,也是挨著村子。”
夫妻倆只有走了。
慕定安從書房出來:“他們來做什麼?”
“要買原來我們扎棚子的那一處地基。”傅言說:“我不想有人家離我們這麼近,就沒有答應。”
“這是對的。”慕定安道,旁邊有汪家一家,他都覺得吵死人了。
夫妻二人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過過了幾天,袁旭和柳氏又來了,他們看中了傅言家上方三十步處的那快地,準備在那兒圈定一塊地基蓋房子。
“慕兄弟,我已經跟里正報過了,大家就是鄰居了,以後相互照應,有什麼擔待一下。”袁旭笑容客氣。
“我們知道你們喜歡清靜,以後會安安靜靜的。”柳氏也小心地說,態度近乎卑微了,好像慕定安和傅言會責備他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