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球帶著他們緩緩飄離,直到越過城門,然後落在一處森林邊上。隨著他們一落地,紅球就像個氣泡般消失了。墨良腳踩在地上,回頭望去。不知什麼時候城門已經坍塌,城門的另一邊陷入一片火海里。
只是一牆之隔,墨良就覺得那邊的一切都個噩夢一樣不切實際,如果不是城裡還有慘叫聲隱隱約約傳來,他甚至以為那些怪物都是他的幻覺。
“現在,你可以交出金球了吧。”韓德爾向他伸出了手。
城外是冷冷清清,在他們旁邊就是一片影影綽綽的廣大森林,墨良往森林裡看了一眼,一時間有些恍然,不知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包子依在他身上,一雙眼睛也在看著他,像是在等他做決定。
墨良把金球從懷裡取出來,怔怔地看著,不由自主的越握越緊。韓德爾警惕的看著他,正要接過金球。
“不,這是我的,我誰也不給。”墨良輕輕的低喃了一聲。
什麼?”韓德爾沒聽清。突然間,只見金球的光芒大盛,將墨良的整隻手臂都包了進去,墨良覺得自己要和這陣金光融為一體。與此同時,他另外一隻手上的黑刀也開始瘋狂的顫動。
“把金球給我!”韓德爾察覺出了異常,他向墨良撲了過去。墨良一驚,卻沒有把金球交給韓德爾,而是飛快的拋到了包子手裡,說了句,“跑,拿著它快跑!”
說完,他轉身對著撲上來的韓德爾揮了一刀,將韓德爾逼開。包子接過球卻遲遲沒有挪動腳步。“我們把球給他吧。”她說。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這金球,而且韓德爾剛救了他們倆的性命,聽他說來,這金球並不是什麼吉利的東西。
“你不聽我的話了嗎!”墨良回頭朝包子吼了一句。包子被他那惡狠狠的模樣嚇住,終於還是邁開了步子朝森林裡跑去。墨良聽見了腳步聲鬆了一口氣,韓德爾一時被他逼得退到了一旁。這人除了能召出那古怪的紅球外,本身一點武功都不會,一時間也是手忙腳亂。
墨良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時間,害怕他又使出什麼奇怪的能力。他緊逼上去,看見韓德爾伸出手正要有所動作。
忽然,韓德爾停下了來,與此同時,墨良聽到身後撲通一聲。這聲聲響很輕,若不是四周寂靜如謐,恐怕墨良一時也不會在意。他看到韓德爾睜大了雙眼朝他身後看去,像是看到了什麼很可怕的東西。
一下子,墨良覺得心口被穿了一個洞,風呼呼的往裡灌。他轉過頭,就看見木琴和綢衣掉在地上。
他張開了嘴發出了兩聲古怪的聲音然而卻說不出話,一種許久未曾出現在他臉上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淌了下來。
他看到包子的身體躺在木琴和綢衣旁邊,而一個帶面具的胖子正站在身體前面,一手握著金球,另一隻拿著一個白白嫩嫩的腦袋。
“哎呀呀,一不小心勁使太大了。”
墨良看著那腦袋,那腦袋也在看著他,神色是茫然中帶著恐懼。
“喂,喂,別···”墨良往前挪了幾步,發現自己腳動不了,然後嘴巴也發不出聲音了。
彷彿永恆的沉默之後,爆發了一陣野獸般撕心裂肺的吼聲。
墨良發瘋般衝向了神荼。每一刀砍下,都伴隨一聲吼叫。什麼金球,什麼北國人都被他拋到了腦後,這一刻,他只想將眼前的胖子碎屍萬段。他不知道這胖子是誰,他從哪裡來,他只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殺包子。
“為什麼!為什麼!”墨良語無倫次的叫道。
而神荼只是著邁著輕盈的腳步後退,遊刃有餘的應付著墨良不斷揮舞的黑刀。他眼前的男人像頭瘋狂的野獸,雙眼通紅,嘴裡不斷的嘶吼。
“嘖嘖嘖,可憐的小傢伙。”神荼戲虐的說。“算了,還給你吧。”
他把包子的腦袋朝墨良一扔。墨良瞧著包子水汪汪的雙眼在空中也像在看著他。他奔過去可憐巴巴的伸出手,可就在他要接住的時候,只見神荼隔空一揮手,包子的眼睛,她的頭髮,她薄薄的嘴唇就在墨良面前被撕成了碎片,空中爆開了一陣血霧。
血肉的碎屑飄飄蕩蕩的落下來,落在墨良手上,又從手指縫間流下去。墨良看著雙手間的碎屑,張了張嘴。他跪在地上,像是要嘔吐,可嗓子裡只發出一些嘶啞的聲音。這聲音聽在神荼耳朵裡只覺得骨頭都要酥了。
“啊!”他不禁嘆了一聲。就在這時,一團紅影已悄悄繞到了神荼腳下。眼看著紅影就要一躍而起。神荼忽然輕點腳尖,向後連退了幾步堪堪躲開。韓德爾一發不中,沒有給神荼喘息的機會。他身在空中,飛身欺向神荼,同時紅影自周身溢位。
神荼沒有給他近身的機會,只見他雙手對著虛空一劃,兩隻手臂形的影子憑空出現,纏上了紅影,並將其用力一甩。韓德爾被甩落在地,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
一旁的墨良跪在地上,腦中混混沌沌,他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像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他身邊不遠處,韓德爾凌空虛立,鋪天蓋地的紅色‘牢籠’出現在他身邊,然後飛速射向神荼,可大半都被那雙黑色巨手給擋了下來。
激鬥中的兩人沒有注意到的是,原本黑暗的夜空下,某種更為黑暗的東西降臨了。
一團虛無的黑影從墨良腰間的黑刀上溢了出來,然後將墨良整個籠罩住。慢慢的,嘶啞聲變成一陣詭異的笑聲,一聲接著一聲。這笑聲如此動人心魄,讓聽見笑聲的韓德爾只覺得心臟要隨著笑聲崩出來。
“咦?”神荼落在地上轉頭朝墨良看去。不知什麼,那裡已是漆黑一片,比這夜晚還要濃郁的黑暗徹底淹沒了少年。
“這是?”。神荼也停下了腳步,兩人一時間都被那團蠕動的黑影吸引住。
片刻,黑影散去,少年仍低垂著腦袋跪在原地。只是他的肌膚卻變成了一種病態的蒼白色。一聲聲骨頭扭曲的聲音從他身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