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低垂著頭,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墨良抬起她下巴,一雙眼從她額頭、眉目、鼻樑,到脖頸、腰身,一路細細看下去,直至腳踝。
細看才發現,包子其實生的很稚氣,最多不過十五六歲。因為長期捱餓的緣故,身形有些削瘦,但是臉蛋還算清秀,尤其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正不安地四處轉動,不敢和墨良對視。
火光搖曳中,包子穿著墨良給她的薄薄一件單衫,臉頰印上了一抹潮紅。她突然咬了咬牙,一副下定決心的模樣,然後就開始解胸前的扣子。
“你做什麼?”墨良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不明所以。
“跟你睡覺!”包子氣沖沖地說,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墨良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一會,看見包子眼眶已微紅。
“我知道你要我做什麼。男人要女人總不過那事,這我懂。”包子帶著哭腔說道,“你給我吃給我穿,我就是你的人了。”
墨良抓住包子解釦子的手放了下來。
“你說的先不急。”
他開啟一旁的包裹,從裡面取出了一把木琴和一件綢衣。
“穿上吧,這些東西以後就是你的了。”
一個月以後,許多人都知道福興酒店裡多了一個叫包子的賣藝女。
福興酒店裡有好些個賣藝女。但客人們一致認為包子是其中特別的一個。第一天她走進大堂時,連頭都不敢抬,說話聲音細得像蚊子。可沒過多久,她成了賣藝女中唯一一個敢跟客人大聲嚷嚷的。
她的藝名也最獨特,其他的賣藝女都是叫什麼芸娘,菱音,秋月。只有她叫包子。常有客人打趣說道,“包子過來。”等包子走到了跟前又說,“我叫的是能吃的那種包子,你能吃嗎?”這時便有旁人說,“當然能吃,怎麼不能吃。來來,讓我嘗上一口試試。”說著就要來拉包子的說。起初包子總是後退躲開。後來習慣了,誰要敢再這麼做,她就敢撓他。
至於包子的琴藝,倒真是不敢恭維。她第一次拉響那把木琴的時候,整個酒店大堂都顫抖起來,琴聲像刀尖往人們耳膜裡鑽。於是在人們的咒罵聲中,她很快停下來,低著頭不言語。
因此,酒店裡真正點她的人沒多少,可人們都樂於和她打趣,開她玩笑。
彈琴唱曲說是賣藝不賣身,但免不了吃些無傷大雅的虧。酒樓裡的其他姑娘對此都是一笑置之,唯有包子是總是擺出一副寧死不從的模樣。也常因此和客人鬧僵。
有人罵她,“都是出來賣的貨,做什麼三從四德給誰看,真是婊子立牌坊。”
每每這時都是掌櫃的出來圓場。他先是勸走了客人,然後寬慰包子幾句。在他看來這小姑娘單純,沒什麼邪念。人是好的,就是不適合幹這行。
有時會有人問包子的身世,包子多數時候不回話。偶爾會說自己有個男人。旁人要是追問下去,她又改口說是自己哥哥。沒多少人見過她口中的‘哥哥’。每天早上她一個人打扮整齊走進大堂,打烊後也一個人走出酒店鑽進巷子裡不知去向。以至於有人懷疑她壓根沒有什麼‘哥哥’。
可也有人說看見她在巷子裡和一個男人一起。一個看上去有些懶散的年輕人。小麥色的面板,一頭自然捲的黑短髮,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年紀不超過二十。
“哦。”一些人聽了露出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為情痴迷的女子出來拋頭露面,以養活家裡的小白臉。這樣的戲碼哪個年代都不少見。這也可以解釋包子的‘貞堅’。
墨良在離酒店不遠的街邊擺了個小攤,放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從沒有人光顧他的攤子,他只是以此為幌子好觀察店裡的動靜。若是看到了合適的目標,他就遠遠的給包子一個示意,包子看見了,就會湊上前去借著彈琴唱曲的名義做進一步打探。
可是包子總要讓墨良失望。
她不僅不懂得如何賣弄風情,還常常和客人吵嘴。
這天墨良把包子叫道巷子裡,說“聽你說今天又和一個客人打架了?”
包子一聽就漲紅了臉。“他,他摸我屁股!”
墨良笑了,“我還當多大的事呢。摸一下屁股怎麼了?摸一下屁股會少塊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