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王珂快速地伸手從旁邊摸到軍裝,這邊穿好,那邊從枕頭下,抽出摺疊好的揹包帶,開始打揹包,等王珂穿上鞋、背上揹包,邊跑邊係扣子扎腰帶,來到院子時,宋睿民、牛鎖柱等幾個人已經到了院子裡。
谷茂林這時也從屋裡衝了出來,剛剛進隊伍,就聽宋睿民喊:“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
“別報告了,趕緊跑步到緊急集合地點。”王珂大聲招呼,揹著揹包閃身衝出院門。
“向右轉,跑步走。”
等偵察班趕到集合地點時,全連除了炊事班、司機班沒有到以外,兩個炮兵排早就扛著炮筒、揹著底盤、肩扛彈藥箱全副武裝,整裝待發了。
又過了兩三分鐘,全連到齊。照例整齊報數,清點人數。
結果這才發現,炊事班兩口行軍鍋都沒有背,司機班一個兵光著腳沒穿鞋,一個兵的槍沒有背。而指揮排呢,偵察班谷茂林的一臺方向盤沒有背,電話班的兩捆電話線沒有背。
大鬍子田連長神色嚴峻,啥話也沒有說,隊伍解散,各自帶回。
指揮排全部帶到無線班的駐地,王珂和值班的班長黃忠河站在隊前。
“說說吧?都是什麼原因?”老班長黃忠河的威嚴那可不是一般的,他操著一口豫省的口音問道。
電話班長小高倒是爽快,“這是我的錯,我們回去認真檢討。”
輪到谷茂林了,沒等他開口,宋睿民說話了:“我們班的谷茂林沒有背方向盤,責任在我,因為昨天晚上他搬家了,忘記讓他把方向盤帶上了。”
王珂此時心情十分複雜,回到連隊第一天晚上就緊急集合,而且主要出問題就是指揮排和後勤。現在的指揮排已經和炊事班、司機班混成一堆了。客觀上講,與前任排長燕焦抓得不緊有關,但從主觀來說,指揮排的戰備觀念不牢才是最大的原因。
今天晚上,負責檢查的副連長魯澤然,顯然給王珂留了面子的。因為按照要求,王珂還應該佩戴一支手槍的,可是到現在,王珂都不知道這支短槍在哪裡,根本就沒有人告訴他,燕焦的佩槍移交給誰了?
“老班長,看來我們指揮排問題不少。知恥而後勇,從現在開始,從我做起,我們一定要嚴要求、細把關,一切從實戰出發。電話班高班長和偵察班長宋睿民,今天口頭警告一次,我們指揮排什麼時候丟過這樣的人?提出表揚的是無線班,下次,我們指揮排一定要在訓練、作風紀律都走在全連的前面,不能成為拖腿的拖把,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全排一個立正,幾乎都忘記了這是半夜,響亮地吼聲響徹龍泉莊。
回到房間,重新解開揹包,王珂一點點睡意都沒有了。旁邊的谷茂林,也是翻過來、翻過去。因為到現在,王珂一句話也沒有批評他。
“老班長,排長……”谷茂林輕輕地在喊,王珂沒有理他。
他這個人就這樣,當初從高機連把他調過來的時候,他更熊,幾乎是個老油條。現在雖然有了很大的進步,但離一個真正的戰士標準,還有些距離。
慢慢的王珂進入了夢鄉,他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耿叔把老伴給接回來了,而且帶著屯留村的另一個耿叔一起來的。
一進門,兩個耿叔就拉著王珂,幫助清理這西炕上的東西,準備讓屯留村的耿叔也在這裡住下來。
怎麼會這樣呢?解放軍和老百姓住一鋪炕,這不好吧!
“臨時的,臨時的。”龍泉莊的耿叔堅持這樣做,王珂沒有辦法,只好讓谷茂林幫助抬那些箱子。
西側炕上的箱子好重,偵察班的幾個戰士都抬不動。
“耿叔,能不能把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再抬啊?”
王珂在喊,耿叔笑了,“這箱子里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基本上是空的。”
空箱子怎麼會這麼重?王珂有些不信,他掀開了最上面的箱子蓋,向裡一看,果真就是一床被子,把被子抱出來,裡面還有一個小木盒。
“這是什麼?”王珂問。
“這是一盒麻將,很輕的。”龍泉莊的耿叔說著,又合上箱蓋。
“那拿出來吧。”王珂伸手去取,誰知道竟然沒有搬動。那盒麻將像焊在箱底上了。一使勁,麻將盒碎了,“嘩啦”麻將散落在箱底。
幫助搬箱子,竟然把老鄉的東西損壞了。王珂一下被嚇醒了,睜眼一看,天已經矇矇亮,院子裡已經傳來“嘩嘩”的掃地聲,兩名新兵已經起床了,這良好的光榮傳統已經在新戰士心中生根發芽。
王珂坐起來,一看身旁的谷茂林已經早就不在了。他穿上衣服,來到院子。也許是這“嘩嘩”的掃地聲,成了夢中的麻將的“嘩啦”聲。
“排長早。”地瓜梁小龍和麻秸趙明明一起立正。
“谷茂林呢?”
“大概去給炊事班挑水去了,他和班長、牛鎖柱一起去的。”麻稈趙明明回答。
“你們清掃完,就整理內務,我出去轉轉。”王珂信步走出了門,整個龍泉莊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霧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