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你這是準備把整片山都種上果樹啊?這可不得了,我瞅瞅光這片就得一二百兩棵了。”
“不算多,我這是六乘六的間距,一畝地種20多棵,整片山一起能種個兩三千棵吧。不過我也就在這兩個山頭種果樹,剩下的地方我打算種些茶樹,再開片藥園子,等摘了果子,正好能養殖些雞鴨鵝什麼的。”
“嘖嘖~讀書人就是讀書人,辦起事來一套一套的,不過那得花多少錢啊?”
“不算多吧,現在才花了五萬多一點,全弄下來一二十萬應該夠了。”
“那也不少啊,一二十萬都能在咱們村修個二層小樓了。”
下午,李牧正揮舞著鋤頭在山上挖坑種樹,隔壁家李保田大叔擰著籮筐從山腳經過,好奇的上來看一眼,誰料這一看就走不開了。
瞧著那漫山遍野的果樹嫩苗,李保田感慨著說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有魄力,換我可不敢鬧出這麼大動靜,不過你也是真有本事,這白雲山交給你,村裡人沒有不放心的。”
李牧被他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就笑著遞了根菸過去,“保田叔你可別誇我,誰不知道您年輕的時候才是村裡頭一號勞動力,那時候修戰備水庫,您拿的工分還是最多的呢。”
“那可不,那時候市裡一聲號召,我扛著鋤頭就去了,一個人愣是幹了兩個人的活;不過現在可不行咯,人老了,腿腳也不方便,前兩年我還能在建築工地乾乾小工,可現在過去,連看大門都被人嫌棄。”
李保田神情有些落寞,他年紀有些大了,但為了不拖累子女,只能拖著年邁的身軀在地裡勉強刨食。
這也是白雲村絕大多數人家的處境,這偏僻的小山村,沒出過幾個人才,大多數年輕人都是初中畢業,好一點的混了張高中畢業證,等到了年紀,要麼進工廠,要麼進工地。
每個月也就賺點血汗錢,壓根不夠在大城市立足的,更別提將老人接過去贍養。
為了不拖累子女,這些上了年紀的叔叔輩,也只能弓著老腰揮舞著鋤頭問土地要吃的。
李牧不好接話,只能尷尬的笑了一陣後,選擇岔開話題道,“保田叔,我林子哥最近還好吧?”
“也就那樣吧,工地也不是天天有活幹,一個月拋開房租吃飯,也就存個一兩千塊吧。”
李保田癟癟嘴,羨慕的看著李牧道,“你原來那工作多舒服啊,坐在辦公室,叫那個什麼白領是吧?一個月才上20天班,就有八九千的收入,要我是你,就不回來了,留在大城市多好。”
“大城市是好,可終歸不是自己的家啊!你別看我一個月八千多快,可除開開銷,也就剩下五千不到,可房價呢?就郊區,一平米都四萬多,我一年存的錢還不夠買兩平米呢。”李牧都有些不敢回憶當初在鵬城工作的時候。
想想都是淚啊,擠在被木板隔開的小單間裡,活的像條狗,就這還要八百塊一個月的房租。
最關鍵的是心裡那種背井離鄉的孤獨感,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內心的孤苦煩悶無法傾訴;不管遇到什麼挫折,有多痛,都只能默默藏在心底,等到無人看見的時候才能暗自舔著傷口。
“四萬多一平米?”
保田叔掰著手指頭一數,暗暗咋舌,“這麼多啊?我一年到頭在地裡幹活,還存不上三千塊錢呢。難怪你要回來,不過也好,回家有回家的好處,你爸那腿腳也不方便,你能在家照應著也好,不像我家林子那混小子,這都兩年沒見著了,也不知道在外地過的好不好。”
李牧道,“放心吧,我林子哥踏實肯幹,一定能照顧好自己,將來等他賺了大錢,一準也把你接到城裡去享福。”
李保田搖頭道,“我可沒那個命,我家林子可不像你這麼有頭腦,還讀過書,有文化!他啊~也就只配在工地上賣賣力氣,賺點辛苦錢,能養活他自己那一家子就算好了。”
站著聊會天,等抽完煙,李牧又遞過去一根,李保田抬手拒絕道,“行了,你這麼好的煙得五六十一包,給我抽都浪費了,不說了,我這地裡還有點活沒幹完,先走了。”
李牧看著他轉身那佝僂滄桑的背影,有些無奈,追上去將兜裡剩下的大半盒煙塞進他口袋,“保田叔,我這抽就是瞎玩的,這煙你拿著抽。”
“使不得,這煙這麼貴,給我不合適。”
這可把李保田鬧了個大紅臉,執意不肯收,見李牧使勁塞,趕忙道,“那我就再拿一根,這麼好的煙,我這輩子還沒抽過幾根呢,嚐嚐味就行了。”
說著從盒裡小心翼翼的掏了根出來,其餘說什麼也不肯再多拿。
李牧沒辦法,只能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哎~六十多歲的人了,還得起早貪黑下地裡幹活,都是一個窮字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