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天光微亮,北風淅淅,陽光照在人身上一點暖意都沒有。楊晨習慣性地來到武烈河邊。河床上白花花凍結了的冰面,看不到水流的蹤影,幾隻鴉雀在冰面上站立不動,期望日光溫暖羽毛。他出神地看著它們,對岸河堤上縮著脖頸走過的人們拖著的長長身影掠過冰面,驚得小鳥一炸毛又懶懶地恢復原樣。
“老大,你也在這?”高一涵清脆的聲音。
“您也來了?”楊晨淺淺一笑,並沒有過於驚喜的神情。“在屋裡悶得心慌,出來透氣。”
“一樣。”還是很淺,看著武烈河的冰面。
“這次很驚險。”心有餘悸,高一涵的淺嘆。
“還行,都過去了。”他們又以最簡短的方式開始交流,彼此都知道修飾語言不是對方要的交流方式。
“你有心事?”高一涵看出了他的情緒,悠悠地詢問。
“您也有。”彼此心照不宣,都明白心裡的沉重。
高一涵也遠望對岸的人流。“嗯,感覺你有內容的樣子。”
嘆了一口氣,肯定了她的猜測。“複雜的內容。”
“講講?”俏臉迴轉,專注地看著他。
“不冷嗎?”楊晨看似不經意的問道,似乎想要把話題拉開。
“冷靜,有利於接收資訊。”她還是堅持要聽,她需要知道他的心想。
楊晨詳細地把壩上那幾天自己看到、聽到、想到的內容合盤告訴了高一涵。
“我有點熱血上湧!”沒有評論和分析,只是說出了情緒的變化,並沒有說她很憤怒,但是這比憤怒還要嚴重。
“不出我所料,這些擱誰身上都不能冷靜面對。”楊晨讀懂了她。
接下來,兩個人面無表情地開始彼此分析,在不需要試探和顧忌心裡的波動,力爭還原當下最根本的情緒。
“你想怎麼辦?”
“沒想好。”
“有擔憂?”
“林妍。”不是疑問,是肯定,兩個人的擔憂很一致。
“是,林妍姐恐應付不來。”
“您的想法?”
“我也沒想好,擔憂你。”
“?”偏頭看看她嚴肅認真的雙眼。
“擔憂你下手的時候有顧慮。”
“有。”
“我爸?”
“不僅僅。怕出來的東西太多、太複雜,收拾不了。”
“憑你,我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