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奎什·內斯特有理由認為,那位大人在實際意義上掌握著監獄內的一舉一動。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按理說,能夠上得了檯面的大人們大都特別愛惜羽毛,凡事由他們制定的規則去執行,而他們自身不會親自入局,去幹涉規則執行之下的一切。
但現在,那位大人的出現,打破了他對上層建築的認知常識。
他記得,那位大人第一次來到亞楠市公立監獄,還是在陳宴剛剛入獄的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那時候不明真相的他被齊肯·菲尼克斯找了個理由支開了,在那位大人走後的第二天,他才知道那位大人來過的訊息。
現在,時隔一週的時間,那位大人再次單槍匹馬來到了亞楠市公立監獄,並站在他身邊,和他一同看向單向玻璃後的陳宴。
“我聽說帝都國學院有個叫奧尼培肯特·內斯特的小夥子,在最近一次帝都舉行的【神涎會】中奪得了頭籌,辯經邏輯無人可比,口若懸河連聖歌團的紅衣大主教都不是對手,最終辯倒了一百三十多位參會者,獲得了許多王公大人們的青睞。”
埃克斯奎什·內斯特不知道大人為什麼說這個,大人話中所包含那一部分聽不懂的意思讓他警惕萬分。
這位大人的背景很複雜,利益糾葛也很清楚,朋友、敵人和黨派都已經被他人知曉的明明白白,所以埃克斯奎什·內斯特不準備和他產生瓜葛,更不可能對他的示好予以回應,那和站隊沒什麼區別。
十年來的名利場經驗告訴他,亂站隊是真的會死人的,尤其是對於他這種新貴族背景的外鄉人而言。
“奧尼培肯特·內斯特是我的堂弟,他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那位大人點了點頭,神色還算和藹,雖然他不比埃克斯奎什·內斯特的年齡大上多少,但由於他的地位,埃克斯奎什·內斯特在潛意識裡將他看成長輩。
那位大人看著單向玻璃後的陳宴,用比較溫和的聲音問道:“需要支援嗎?熱武器有時候沒辦法制裁無形之物。”
聽到他的問詢,埃克斯奎什·內斯特的心臟猛然一跳,話音未落就已經反應過來,那位大人說的是因囚犯們的邪惡怨念而生的神明,至惡怨念體!
“多謝大人的關心,我尚且還能應對。”
這幾乎是生硬的拒絕,埃克斯奎什·內斯特是硬著頭皮說出這句話的,因為他不知道那位大人為什麼要對他示好,又因為之前的戰鬥和思考太過疲憊,而在短短几句話的時間裡想不到其他拒絕的方法。
“我聽說他的刑期在後天晚上11點。”
“是的……”
“我想進去跟他說幾句話。”
“沒問題,長官。”
埃克斯奎什·內斯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因為已對方的身份地位,沒必要跟他玩花樣。
那位大人走了進去,站在陳宴面前。
而陳宴竟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一般,睜開了雙眼。
別過多年之後,兩人終於再次重逢。
陳宴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形式再次見到陳長生。
對視讓人的眼神變得恍惚,時間彷彿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平靜的下午,叼著狗尾巴草的痴傻少年蹲在剛剛除過雜草田埂邊上,昏黃的陽光照亮了通往學堂的道路,穿著軍大衣的挺拔身影踩著少年親手鋪設朝學堂去的石子路上,不經意的扭頭看了他一眼,剛好碰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