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陛下,危從何來?”開口的是兵部尚書姬洪。
王泗衡重重嘆息一聲,挺大個老爺們,竟垂下淚來。
“王朝自太祖王穆以後,皆是以文治國,朕以武奪得天下,已是不孝;戰事所過,城池滿目瘡痍,百姓流離失所,此為不仁。
王朝如今內憂外患,內,安陽府一役,死傷慘重,國庫空虛疲弱;外,耶律楚雄虎視眈眈,年年進犯邊境,稍不注意便會揮師南下。
朕恐揹負亡國之君的罵名,所以想重整我朝兵力,將重心放到北部沿線,至於其他地方,能省則省,儘量維持住危如累卵的局勢。”
“此乃利國利民的好事,臣等定會不竭餘力支援陛下。”一名武官正色開口。
王泗衡面露愧意,將杯中酒水一口飲盡道:
“只是倘若如此,諸位愛卿手中兵權勢必會遭到削弱,如此反倒顯得朕小心,好像特意防著你們。”
“陛下哪裡話?咱們共同出生入死,彼此互相擋箭扛刀,情誼遠超外人,管他們閒言碎語作甚!”
“就是,陛下儘管按計劃施政,就是要我等性命,兄弟幾個也甘願獻出頭顱。”
武官們也不知真傻假傻,幾杯酒下肚就勾出了深厚袍澤情誼,紛紛出言表忠心。
王泗衡滿面動容,再次拘了把熱淚,滿上酒水,端杯起身道:
“諸位兄弟,且與朕共飲此杯。”
“願王朝千秋萬代,興旺昌盛!”
眾人舉杯同飲,整個房間充滿了壯懷澎湃之氣。
……
刑部大牢,月色正好,一名年輕人靠著冰涼牆壁,透過狹小窗戶看著外面景色。
月光下,一隻大老鼠從窗戶欄杆縫隙鑽了進來,一路順牆爬到角落。
“他孃的,路上碰到只花貓,追了好幾裡,可顛死我了。”
開口的自然不是老鼠,而是它背上的三寸小人。
“探聽到些什麼?”
“他們擱那喝酒呢,說什麼重整兵力、削弱兵權啥的,那些將領貌似還挺感動,喝得更熱鬧了。”
小人一邊說著,一邊給身旁大老鼠梳理起毛髮,這是他剛收的坐騎,綽號“灰龍”,通曉人性,每十里消耗半根苞米。
王移旌靠在牆上,似笑非笑道:
“桃子,聽過‘杯酒釋兵權’沒?”
“嘿,那你可真小瞧我了,主人給我講過,是一個皇帝讓手下將軍放權的故事。”
年輕人點點頭,輕笑道:
“王泗衡是既要削權還想留個好名聲,那些人也願意陪他演這出戏,如此一來,我的命算是保住了。”
桃子在一旁喂著老鼠,撇撇嘴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人的心眼還沒我的大。要我說,你已經報了仇,就老實辭官等主人來接你吧,別再摻和這些事了。”
“只要王泗衡能說到做到,那點兵權我還真不稀罕,不過話說回來,如今的皇家,真不是我王家血脈?”
桃子點點頭道:
“主人說,可能王家某個後人喜當爹,替別人養了兒子不說,還把皇位傳出去了。”
“……”
“主人還說,你想做什麼大膽去做就好了。”
“我現在最想做的,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王移旌叼起一根稻草,躺在了發黴的單薄草蓆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