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雉在涼亭坐定,語氣平淡道:
“是在為烏王的事發愁?”
“母后都知道了?”
女人點點頭,拿起茶杯道:
“你跟慶兒聯合起來對付我,屬實是傷透了為孃的心,原本我不想管,但光以你倆鬥不過烏王。”
“母后願意幫我?”
王詔祺有些意外,自從奪權後,太后再沒給過他好臉色,每次去請安都被拒之門外,久而久之,他也懶得去了。
劉雉喝了口茶,看向兒子方才盯著的桂樹,平靜道:
“咱娘倆鬥得再兇,終究是一家人,沒道理將你父皇留下的皇位拱手讓人。”
劉雉說完,從袖中取出幾封書信放在了桌上,王詔祺疑惑拿起,抽出其中一封看了幾眼,神情立刻充滿震驚。
太后依舊慢條斯理道:
“慶兒舉薦的司馬寬還算靠譜,可也只能保證五成勝算,距離永絕後患還差了些火候。”
“既然母后早就知道皇叔會造反,為何不除掉他?”
“烏王戰功顯赫,輕易殺不得,唯有成禍後動手,才沒人敢指摘,原本為娘想等除掉他再歸政於你,誰知你這般沒耐性……”
劉雉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最後只能化為一聲無奈嘆息。
王詔祺聞言面露愧疚,低頭道:
“此事確實是孩兒急躁了,白費母后一番苦心。”
“不礙事,為娘現在每天擺弄花草女紅,再也不必跟朝堂那幫人勾心鬥角,清靜得很。”
“母后,柳木青及那幫將領的親友當如何處置?”
“既然那些將領敢造反,便是做好了覺悟,一味狠辣不但於事無補,還會惹怒他們,不如先留著,總歸會派上用場。”
“孩兒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
王詔祺拿著幾封信件離去,直至身影徹底消失,太后劉雉才嘆了口氣,低聲感慨道:
“孩子確實長大了,都知道跟當孃的耍心眼了。”
女人再度看向桂樹,那是先皇在世時,一家三口共同植的。
當時忙活了小半天,弄得灰頭土臉,現在想想,還是忍不住發笑——只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
烏王入主樊雄後,背靠整個西南,第一時間切斷了主幹道,其內錢糧人員一律成為他的私物,許多官員不等拖家帶口逃離,便被烏王部下截留。
擺在他們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條是盡好自己職責,安撫百姓,給予烏王最大支援,另一條則不需明說,是死路。
王泗衡的宅心仁厚只在心情好時有用,下令斬殺了十幾名實權官員後,剩下的人總算知道這位王爺沒跟他們開玩笑,一個個老實本分完成對方交代的任務。
凡事總有例外,一位知州親眼目睹幾位同僚死在面前,非但沒害怕,反而跳著腳罵娘,言語之汙穢,絲毫不像讀書人。
如此有膽魄之人,終究是抗不住一刀,刀是烏王親自捅的,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了他半邊袖子。
“王爺今天這是怎麼了?”後方士卒中有人竊竊私語道。
“一看你就是新來的,老兄弟們都知道,王爺心情不好就會親自動手。”
“因為啥事?”
“八成是王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