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十,節氣冬至,穀物納倉,萬物懼寂。
天氣殺人,街道上行人往來,少有熱鬧交談,將本就寒冷的氣氛襯托得愈發緊張。
近日邊疆各大將領兵行詭譎,北線嚴廣無視兵部調令,嚴守國門而不動,西北喬晁與東南宋劊同時動身換防,兩邊共計三萬人馬齊奔中州。
軍伍換防本是常事,但大多遵循小範圍輪調,貿然長途跋涉,一來耗費巨大,二則將士不適應當地,極易出現水土不服或應對不當的情況。
因此除非敵國來犯或有人謀反,否則輕易不會抽調重兵遠行。
除此之外還有四五位執掌一州的將領,竟也不事先打招呼就直奔北線,瞧那架勢,似是要與撻卑來一波硬碰硬。
此事暫未傳到民間,但撻卑那邊坐不住了,眼瞅著天冷了下來,窩囊了近一年的王朝軍,怎就突然硬氣起來了?
撻卑王宮中,四五十的中年人面色陰沉坐在王座上,下方一眾大員嗡聲私語,最終男人沉聲開口道:
“吵了這麼久,吵出個什麼結果?”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一名老者上前道:
“回大王,事出反常必有妖,臣以為應先派使臣去王朝探聽虛實。”
“人家都快到家門口了,還探個屁的虛實,要我說就打過去。”一名三十出頭的武官悶聲開口。
“無知蠻夫,印王與拉坦尚在對方手中,萬一傷了他們怎麼辦?”
“哼,先前派去使臣談判,他們的皇帝可是連見都沒見,如今又大張旗鼓調兵,要麼是印王與拉坦已經凶多吉少,要麼就是他們受不了刑罰,將計劃招供了。”
“都住口!”身為大王的中年漢子再度開口,臉色有些難看,“印王雖出身旁支,可體內也流淌著我王族血,他絕不會向那幫土撮子屈服,烏力達,你不是與王朝那邊有聯絡嗎,對方怎麼說?”
位於眾人最前方的肥胖男子聞言走上前,抱拳道:
“回父王,魏廠公還不曾來信,不過他先前倒是提過,要削減王朝防線開支,讓嚴廣無兵可用無糧可食,之後再治他帶兵不利之罪調往別處,屆時咱們就可以揮兵南下了。”
“土撮子多奸詐,更何況是一個沒了鳥的閹人,此話不可信。”一名鬍子結鞭的漢子說到。
肥胖男子並未因對方打斷而氣惱,反而十分耐心道:
“正因為他是閹人,註定做不了皇帝,才發了狠要毀掉漢人江山,之前嚴廣父親遇刺,正是魏公公暗中指使。依我看,那嚴廣極有可能不服調遣,這才使得王朝派兵前往抓捕。”
魏晉唐這根線一直是烏力達在聯絡,倘若能攻佔中原再立南元,他便是大功一件,之後的繼承皇位,就可以壓過幾位兄弟。
如今他已經與那王朝大太監牢牢綁在一起,無論外人怎麼說,他也都只能相信對方。
想到這,這位撻卑二王子一抱拳道:
“父王,兒臣願意出使王朝打探情報。”
見其主動請纓,在場大臣也不好再說什麼,王座上的男人開口道:
“好,給你半個月時間,務必弄清王朝的謀劃,倘若半個月沒有回信,撻卑便會發兵。”
……
與此同時,皇宮朝會,情形不比撻卑好多少,年輕皇帝還在妃嬪被窩中便被官員們鬧騰起來了。
文臣死諫,歷朝並不新鮮,今日難得的是文武大臣竟一改往日勢同水火,一起手捧官服官帽進宮面聖。
天子王晚瑎平日再胡鬧,也知曉此刻情況危急,只能拋下溫香軟玉去坐那硌屁股的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