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女子早就習慣了“夫君”三天兩頭夜宿青樓,對方能回來過夜已是難得,但她仍是堅持幫對方寬衣,王柄權猶豫一下,最後還是應許了。
女子慢條斯理為對方解開衣帶,褪下繁複的錦緞衣衫,疊放整齊後問道:
“夫君,你今天這衣服怎麼帶著股煙火氣?”
“哦,晚上出去遛彎,碰到有戶人家著火。”
“你去幫忙了?”
“夫君是那種人嗎?我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
“……早些歇息吧,衣服我拿去洗了。”
女子說著,很是自然在對方臉頰輕點一口,柔軟溼潤的觸感傳來,王柄權立時僵在原地,待他回過神來,屋內已經沒了女子的身影。
他摸著不屬於自己的麵皮,喃喃疑惑道:
“沒理由啊,我明明帶著面具,為什麼還能感受到?”
而後他才意識到重點——自己一個三百多歲的老傢伙,居然被二十出頭的姑娘給親了,簡直是作孽。
在良心的譴責下,他再也沒了睡覺的心思,拿出一枚靈石,坐在床上吐納起來。
與之一牆相隔的另外一個房間,女子拿出針線縫補袖口處一道細小破損,那破口十分整齊,顯然是被利器劃過。
縫好後,她又從衣領處摸索出一根草梗,拿在手裡,愣愣出神。
……
次日一大早王柄權便出了門,吐納一夜後,神清氣爽。
他在茶樓吃著早點,聽著臺上說書先生老掉牙的故事,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這份寧靜在京中達官顯貴看來,甚是稀鬆平常,但他卻知曉,這才是世間最難得的。
昨夜緝事廠大火,擱在京中應該算個不小的新聞,靠嘴皮過活的說書先生肯定不會錯過,可直到如今,仍沒聽到風聲,想來是魏晉唐特地封鎖了訊息。
事情果真如他所料,一旦朝中那些受緝事廠要挾的官員得知此事,他魏晉唐必定會被群起攻之,不過以其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便被滿朝文武記恨也不至於傷筋動骨,最要緊的仍是要抓到他謀反的證據。
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裡,王柄權起身朝外走去,出了茶館一路向西,最終來到一座廟宇前。
廟宇很新,卻有不下三百年曆史,顯然時常有人打理,能在京城建廟,沒有一間香火會差,這也是為何雷部正神會賣王柄權面子的原因。
門楣上懸著的“劍神廟”三字,筆力遒勁,帶著股俾睨天下的霸氣,正是出自當時不惑之年的英宣帝之手。
王柄權本人不在乎這些虛名,但作為兒子的王潛英卻不能無視父親的功績,繼位之後不久,便開始著手修建劍神廟。
廟宇由工部承建,耗費大量金銀,其內供奉的金身像也是由王柄權形象而來。
像成之日,百姓紛紛參拜,香火鼎盛,可是幾十年后王朝突遭天災,大量難民湧入京城,治安混亂,人活著都尚且費勁,誰還會在乎一個死物。
有不怕死的便將主意打到了金像上,連夜將其盜走,朝廷尋了半天都沒尋到,只能先補個泥像,再之後應災禍而生的紅花會鬧到京師,一通打砸過後,連泥像都沒了。
好在當時的帝王雖平庸,但在關鍵時刻也展現出了驚人魄力,靠著先祖留下的火器,不僅平息了禍患,還將災民安排妥當。
安然度過最難熬的幾年後,工部也得有餘力修復神像,只是這時的金身,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王柄權踏入廟宇,抬頭看著與自己沒半毛錢關係的神像,笑笑道:
“終於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