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會讓姑姑為難,那唐楓夫婦惡貫滿盈,固然該死,可說到底終究是唐門中人,侄兒貿然出手,不佔理在先。
若是唐門可以既往不咎,我願意欠下唐門一個人情,有朝一日若是唐門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侄兒定當竭盡全力,保住唐門香火不斷。”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幫到唐門?”唐月面色平靜。
“姑姑你我都是聰明人,何必再明知故問?當年您那一巴掌,不僅是扇在了那位五品千戶臉上,也扇去了唐門與我爹多年的香火情分。
雖然朝廷最終沒在這件事上追究下去,但從那以後唐門也失去了倚仗,做事不得不束手束腳起來,甚至對於江湖上剛興起二流魔派,也是能忍就忍。”
王柄權說到此處,止住了話頭,唐月既然能做唐門當家人,這些事就不需要說太透。
自從失去修為後,王柄權已經不再是做事單憑一腔熱血的少年,做出任何決定前,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之所以敢闖入與龍潭虎穴無異的唐門,是因為他早就權衡好了利弊。
失去一個沒有天賦根骨,只會給唐門招致麻煩的唐楓,以及一個雖是宗門嫡系,卻已是半個廢人的唐蓉,換來一座還算堅實的靠山,這買賣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
果然,年逾四十卻依舊風韻不減的唐月在聽過王柄權的提議後,不禁眯起了雙眼。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才是她本來的模樣,冷靜睿智,如同一條伺機而噬的毒蛇。
……
說實話,到現在她都不清楚當年那男子的真實身份。
後來被嘉瀘府的那位千戶輕薄,她一氣之下賞了對方一記毒砂掌,不成想竟為唐門招致了天大的禍患。
當時作為唐門當家人的大哥昏招頻出,先是千戶一家幾十口,之後是來此偵辦的朝廷大員,整個唐門已是騎虎難下。
老宗主唐致常年閉關不出,在得到訊息後也不得不提前出關,此事起因是唐月,鬧到不可挽回卻全因嫡長子唐寧。
縱使狠狠訓斥過二人,卻依舊回天乏術。
朝廷不需再調查些什麼,接連死了多位官員,朝中已然群情激奮,兵部的三萬甲士正在趕來的路上。
就在這時,一封書信被送到了唐月手上,信上僅僅只有一句話:
“放棄唐寧,此危可解。”
唐月大驚失色,將信件交予唐致。信中字型唐致再熟悉不過,是出自那名北方劍神之手。
過了沒幾天,唐寧果真死於青樓,朝廷那邊也莫名其妙撤了軍,這滅門之危也算是解了。
自那以後,唐月就對那位自己曾愛戀過的男子有了大概猜測,如今再看眼前年輕人的話語,這駭人的猜測已是八九不離十了。
……
良久過後,美婦臉色終歸平靜,再次開口: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不過需要將我二姐的頭顱留下,至於唐楓,你若想要儘管帶走。”
王柄權緊繃的表情聞言立馬放鬆下來,嬉笑道:
“還是姑姑識大體,唐楓的人頭我也不要了,看他們那麼愛吵,就讓他們在下面也吵個夠吧。”
說完王柄權就朝阿茶做了個手勢,後者面無表情地將雙手提著的兩顆頭顱放在了地上。
“姑姑,那侄兒告辭?”
王柄權拱手一禮。
“慢著!”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一個身穿青衣的少年來到唐月身側,略一施禮道:“心兒見過阿姐。”
唐月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年紀約莫十三四的少年轉頭看向對面的王柄權,少年生得秀氣,明眸皓齒,笑意盈盈,但一開口,就差點讓對方吐出一口老血:
“按輩分,你得管我叫叔叔。”
王柄權哭笑不得,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若說唐月是唐門目前的當家,那眼下這個小屁孩,就是日後的掌門,從某些程度上說,他比唐月說話還要來得好使。
“侄兒見過叔叔。”
糾結了一會,王柄權還是開口認了慫,不過這次沒有施禮。
對面少年滿意地點點頭,“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