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己在菜市穿行，偶爾駐足在某個攤位，拿起板面上的蔬菜翻轉端詳，然後問問老闆大體的進貨時間。
他說自己是攤販生意的，老闆也都會樂意和他說說食材的詳情。
“我看小夥子你不是攤賣的人吧。”一位身材略微走形的大媽看了眼旁邊拍攝的攝像小哥，笑著說道。“是哪來的網紅吧？看著短槍短炮的。”
辰己不知大媽是說這行動式攝像機的尺寸還是在開葷活兒，咳嗽了一聲笑著說道：“大媽真是好眼力見。我是個藝人，現在拍攝節目呢，還請大媽多幫我掌掌眼，挑些新鮮的蔬菜。”
嘴甜是攻略大媽的無上法寶，兩人聊了幾句，大媽就說好安排侄子去那邊門店送夜貨時給帶上些新鮮的肉材。辰己對著大媽又是一陣狠誇，把大媽誇得嘴角都快咧到耳邊去了。
辰己又走走逛逛，按清單中的列項把其他食材和調料採購完，看了看時間，已經臨近5點。
金川和他拿著大袋小袋往攤點那邊走去，金川瞥了眼街道一旁，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麼不選這邊呢？這邊攤位看上去正規很多啊，而且又有座。”
辰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他說的是一條步行街上的一排攤位，正對著門店，而且每個的招牌和攤位設計都是一樣的。
辰己撇了撇嘴：“這裡的攤位應該比較貴吧，還對著門店，沒有點特色可搶不過別家攤販，再說了，還是小巷裡的攤位更有人間煙火味啊。”
金川調侃道：“我看前兩者才是主要原因吧。”
他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說道道：“話說辰己桑真的是很敬業呢，畢竟已經提前超額完成了任務，為了豐富拍攝內容還把餘盈的資金全部投進這個夜攤來，我看今天您沒有開門大紅的話，很可能連成本都收不回來呢。”
辰己笑了笑，沒有解釋。
在內心深處，他做這稍顯畫蛇添足的生意倒也不是因為自己敬業愛崗，只是單純地想遂前世一個比較獨特的願望罷了。
前世的自己，是個隨波逐流的職場釘子和獨身宅男，每天託著疲憊的身子下班後，除粗略的打理自己和強撐精神看書學習的慣常之外，唯一一個能堅持的小樂趣，就是看一會兒擺攤直播。
也說不上為什麼，可能就覺得那種親力親為、自我掌舵的辛苦生活，也比在一成不變的生活及工作的惡性迴圈中要自由一點。
兩人聊著聊著，就走到了預定的攤位那，辰己笑著和等在那的攤位老闆打了聲招呼。
這位李姓中年漢子因為有事要回老家一趟，這攤子暫時掛租，辰己用優厚的日租價格承包了一天，還請他幫忙做了些準備的工作。
“鐵板這塊區域是炒菜區，你要是備料好了可以扒拉到一邊去，然後再放炒飯就行了。。這是你要用的絞肉機和小爐灶用的油炸鍋，油炸鍋上的鐵架你可以用來臨時放炸物，用完記得給這個地址送回去。。做小攤生意速度是關鍵，你說你們有三人是吧，我想想，你們分工可以這麼分。。你打算幾點”老李邊幫辰己備料邊事無鉅細地和辰己交待起做生意的一些要點訣竅。最後他叮囑辰己把攤車推去指定地點後，在辰己的千恩萬謝中揮手告別。
他前腳剛走，藤原和櫻就呼喝著走了過來，辰己在選單貼紙上工工整整地寫下今天的兩個菜式，然後和藤原一起貼在小攤鋼架上的招牌區。
櫻從袋子裡拿出買過來的幾個圍裙和圍巾，三人穿上互相打量了一眼，都笑了——天藍色的霓虹式廚房服，在室外一穿是有些不倫不類的。
“那麼，我們先做什麼？”藤原和櫻看著桌上繁雜的調料和各種完全不熟悉的器具，一臉茫然。
“你們。。等等，把洋蔥和蔥花先給我切了吧，還有雞蛋，算了，雞蛋先不用做，等等。”辰己回頭指導了幾句，就又扭頭和大媽侄子確認他送過來的豬油和豬肉。
雖然之前做過詳細的腹稿，但是第一次做生意，辰己才發現工作比想象中複雜得多。
首先是備料，你要切多少蔬菜，切成什麼形狀，備料盤裡怎麼分裝，要準備多少人份，都比想象中要棘手。還好之前老李指點多，開頭先在案臺上備個30人份的看看銷售量再說，但三人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藤原和櫻是苦於刀工和新手莫名的執著，切菜滯緩，且細心地切出大小不一的備料；辰己則是在熬油這事上發現了和預想不一樣的誤差。
他本來打算用油鍋熬豬油，然後把煎得焦脆的豬油渣拿來做蛋炒飯，但是他發現油鍋底面積太小了，每次只能加熱很少量的豬油，且豬油並沒有變得很焦脆。
送貨小哥羅勻看辰己一籌莫展的樣子，主動過來幫忙，他把豬油切成好3厘米左右的小塊，然後鋪到鐵板上加熱，用板鏟反覆翻面，直到豬油變成兩面焦黃的豬油渣。
“豬油渣要弄成焦脆的口感就的切成這種比較大的塊，你切小了還不行，然後這些油。。”
羅勻一邊說著，一邊指揮辰己把油鍋放到鐵板旁，他用鏟子小心地把油歸攏到邊沿，在他的操作下，油凝成一條線，準確地倒入了油鍋裡。
“還能這麼操作啊！？”辰己嘖嘖作奇。羅勻笑著說道：“很多時候吧，人的手活比想象中能做更多的事，你們多練練也不是難事。”
接著羅勻看了看油鍋裡的油，點了點頭：“好了，這些就夠了。”
辰己驚奇地問道：“這些太少了吧？”
羅勻笑著說道：“炸東西豬油的比例別太高，三成就行了，其餘用植物油混合，一是因為豬油佔比高了會有腥味冷了還會膩，而是豬油這東西容易變質。一般酒店裡的炸油都是這個比例。”
辰己恍然，隨即感激地看著他：“羅哥，今天多虧有你，不然這裡這麼多門道我們都不清楚。對了，還耽擱你送貨了。”
羅勻擺了擺手，笑著說道：“舉手之勞，你們是最後一單了，正好在這裡待會兒。”
旁邊的燒烤攤大叔突然調侃道：“小羅，我看是不想回家帶那幾個瘋鬧的小崽兒吧？”
“去去去，就你老漢兒事多！”
辰己看到他的耳朵微微有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