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他們的狂歡,很多人甚至連武器都沒有帶,有的人帶了卻也無法攻擊到直升機。
蘭格的手死死地抓住欄杆,他不想讓自己滑下去,他知道這一槍無比精準,彷彿被多次模擬過一般,精確地穿過了他的心臟。
他艱難地呼吸著,似乎想到了什麼,慢慢看向那個角落。
角落裡的沈遲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酒,遙遙朝他舉了舉杯。
敬你。
走好。
這是一場盛宴,這是一場屠殺。
如流水般的子彈將這個角落完美地保護起來,有人開始察覺到這邊的不對勁,但一旦有人想衝過來便會立即被秒殺。
沈遲就這樣坐在沙發裡,看著這一年多來已經慢慢熟悉的面孔一一在他眼前倒下。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神卻始終澄澈。
喝醉吧,他想。
可是腦袋卻偏偏無比地清醒。
他不該感到難過,但是奇異的是,他的腦海裡浮現的竟是這一年多來日日夜夜的相處,這些人也會哭也會笑,也有正常人的情緒……
胸膛中彷彿瀰漫著悲涼的氣息,杯中彷彿只是一杯杯白水,他眼都不眨,眉頭都不動一下,麻木地大口吞嚥著。
三架直升機彷彿帶了沒有止境的子彈,一臺直升機的子彈始終保護著這個角落,沒有任何人能穿過這片子彈組成的雨簾。
因為噪音太大,沈遲感覺自己的耳朵有些聽不見了,當瓶中的酒飲盡的時候,他端著殘餘半杯酒液的杯子,緩緩地吁了一口氣。
槍聲慢慢停了。
煙霧散去,現場除了沈遲所在的角落,已經沒了一件完好無損的物品。
一片狼籍中,有人從直升機上跳下來,清掃著戰場。
再三確認沒有人活著後,有人從機上下來,徑直走向沈遲。
沈遲看著他向他敬禮,嘴巴一張一闔說著話,他卻根本一個字都聽不到。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杯子,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淺笑,喃喃道:“你說話呀,我為什麼聽不到了呢?”
站在他面前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對視一眼後,上前一步將沈遲扶了起來:“大概是醉了吧……”
雖然M國強烈要求沈遲留在M國醫治,並許諾了非常豐厚的條件,甚至說可以讓沈遲繼續將堯泰開下去,可以為他提供非常優渥的條件提供最好的商業精英,但是沈遲依然拒絕了。
自從行動結束後,他沒有再開口說過話,因為他的耳朵始終聽不到任何聲音。
曾經覺得喧囂覺得很吵的聲音突然一夜之間消失了。
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死寂。
他不知道別人在面對這種情況時是什麼感想,但是他覺得,自己很疲憊。
華夏官方派出了人馬,專機接他回國,配置了最尖端的醫務人員為他檢查身體。
令所有人驚訝的是,沈遲的身體竟然已經在崩潰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