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葦下意識地握緊了手心那枚冰涼的玉扣。
感受著玉扣上那熟悉的、讓她心驚肉跳的紋路輪廓。
再看看懷中這個氣息奄奄、生死不知的北涼三公子。
以及他胸前衣襟上,
那片被自己手腕鮮血染紅的、如同雪地紅梅般刺目的痕跡。
她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複雜。
充滿了驚疑、困惑、警惕,
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異樣情愫。
遠處,趙珣看著這詭異無比的局面,臉色鐵青一片。
靖安王世子趙珣帶著殘餘的護衛,狼狽不堪地退走了。
留下那具被雷劈得焦黑冒煙的火甲殘骸,
以及側翻破損的馬車,無聲訴說著方才那場短暫卻驚心動魄的衝突。
裴南葦最終沒有跟隨北涼的車隊離去。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在青鳥攙扶下,
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彷彿隨時會斷氣的北涼三公子。
隨後,她在聞訊趕來的靖安王府後續人馬接應下,沉默地離開了。
只是她握緊的手心,始終殘留著那枚冰涼玉扣的觸感,
以及其上那令人心悸的隱晦紋路。
北涼的車隊重新啟程,氣氛卻比之前更加凝重了幾分。
青鳥坐在車轅上,背脊挺直,手中長槍斜放膝上,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車廂內,徐鋒斜倚在軟墊上,雙目緊閉,呼吸勻稱。
他似乎真的在那番“捨命救美”和驚嚇後,耗盡心神,沉沉睡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體內《北冥訣》正緩緩流轉,
修復著方才強行引動天地之威,以及精準控制力道撞擊木甲所帶來的細微內耗。
同時,他也在回味著裴南葦最後那複雜難明的眼神,
以及她抵在自己喉間那冰冷金簪的決絕。
這位靖安王妃,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車行又過數十里,前方官道漸漸開闊。
兩側是連綿的稻田,秋收後的田埂勾勒出縱橫的線條。
就在此時,一股凜冽如寒冬驟臨的劍意,毫無徵兆地籠罩了整個車隊!
駕車的北涼老卒猛地勒緊韁繩!
馬匹不安地刨著蹄子,打著響鼻。
青鳥霍然起身,手中“剎那”槍尖嗡鳴作響,直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