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許可之後,瑪麗亞將兩封信信奉上,皇帝陛下拆開了信,出於禮貌略微瀏覽了一下,然後很快就放到了一邊。
為了不觸怒皇帝,兩封信的措辭都經過了仔細的斟酌,前面都是大段大段的套話和廢話,在最後才略微提到了對蘇菲的擔心,表示長期收不到蘇菲的信件,作為家人非常擔心,希望能夠得到確切的訊息。
信件的內容當然沒有出乎老皇帝的預料,那些充滿了恭維的套話措辭並沒有讓他感到開心,而心中的惱怒卻又升騰了起來。
這個女人之所以膽敢那樣無法無天,還不是因為覺得孃家地位高貴,所以有恃無恐!
弗朗茨皇帝並不害怕巴伐利亞,他也不覺得巴伐利亞國王真的會為一位已經出嫁的公主而同他鬧事,可是同為王室,他也不得不做出回應。
“蘇菲現在身體略微有些不適,雖然不會有生命之憂,不過醫生認為最好需要靜養,所以暫時停止了同外界的通訊。讓你們如此擔心,我很遺憾。”
“那麼能不能讓我去見一見她呢?”瑪麗亞立刻就追問,“她既然生了病,作為妹妹我應該探望一下——再說了我還要責備她呢,不跟外界通訊也就罷了,居然連我們的媽媽都不曾問候幾句,簡直太過分了,就算臥病在床,難道連對身邊人口述幾句的閒暇都沒有了嗎!平白無故讓我們如此擔心,您說她這樣像話嗎?”
一見到這個和自己兒媳婦長相一樣的女人,皇帝陛下心情就不好,現在聽到了這句暗含譏諷的質問之後,他心裡更是惱怒。
果然是一個孃胎裡出來的,都這麼傲慢刻薄……
但是在表面上,瑪麗亞的話好像沒有絲毫問題,他縱使想要發火,也沒有地方可以發洩,作為皇帝,他也不能自降身份和一個女人吵架,所以他只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當然了,我們這裡又不是監牢,怎麼可能不讓妹妹探望姐姐呢?等下自然有人帶您過去——”
他並不害怕瑪麗亞得知蘇菲現在的真實處境——知道又能怎麼樣呢?還能對自己報復不成。
“謝謝您的寬宏大量!”瑪麗亞立刻又向老皇帝行禮致敬。
正當她準備跟著宮廷侍從離開的時候,老皇帝突然又問,“萊希施泰特公爵在你們國家呆了一段時間,你們相處得怎麼樣?”
瑪麗亞早就猜到了皇帝可能會提出類似的問題,所以也沒有驚訝,只是平靜地回答了他,
“很遺憾,我跟他見面很少,畢竟他來到我國是為了一些大事,而不是為了探親訪友;不過,就有限的交往來看,我認為殿下不光相貌出眾,而且舉止優雅,又富有個人感染力,我想他確實無愧於當代人的佼佼者——這也是您精心養育他帶來的結果,若是沒有您,天知道他會落到什麼地步呢!”
“哼,他要是懂得這個道理,又何至於此。”皇帝沒好氣地說。
“我看他倒是懂這個道理。”瑪麗亞微笑著回答,“在我們的言談當中,公爵對您是相當感恩的,他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也感到非常遺憾。就事實來看,您不光教養了他,還給他精心挑了那樣一位妻子,可謂恩重如山,所以我想,如果他的功名心稍微再弱一些,他可能真的願意常伴在您身邊,做您的孝順孫子……”
平常她像是在誇獎的時候,其實都是在陰損,但是此時此刻她像是在陰損,卻其實是在誇獎——畢竟,萊希施泰特公爵確實拒絕了她“送外祖父提前侍奉天主”的提議,不管出於什麼動機,這都是孝行了。
陰損和事實的區別,皇帝當然分不清,他只覺得自己又被對方暗戳戳地刺了一下——當然事實也確實差不多。
他只感覺自己有點血壓飆升,偏偏又難以發作,心裡對這個瑪麗亞公主更是增添了幾分厭惡感。
略微招待一下,趕緊讓她走人就是了。
“好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您先過去吧。”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侍從將瑪麗亞帶走,“祝你們聊得愉快。”
“謝謝。”瑪麗亞笑嘻嘻地屈膝行禮,向皇帝告別。
很快,在侍從的引領下,瑪麗亞很快來到了蘇菲的套間當中。
而早已經得到通知的蘇菲,也等候在這裡。
她們兩個是雙胞胎姐妹,面容自然是極為相似,只是眼下輕易就能夠分辨出來誰是誰了——因為相比風華正茂容光煥發的瑪麗亞,蘇菲現在要顯得憔悴許多。
姐妹兩個一見面,彼此都有千言萬語,但是卻都沒有說出口,只是眼角都浮現出了眼淚——雖然她們兩個從小到大經常都在爭吵,但是一母同胞、十幾年日夜相處的感情,又豈是能夠輕易被磨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