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奈爾知道,既然說到這份上那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她低下頭來,坐在椅子上默默哭泣。
又哭了一會兒之後,她紅腫著眼睛問艾格隆。
“那您能寫一封親筆信嗎?您允許您的堂兄波拿巴家族的名義行事,並且允許您的追隨者效忠於他。”
艾格隆愣了一下。
這時候他明白了,夏奈爾他們也做了兩手準備——最好的結果是把自己帶走,實在不行,就從自己討要一個授權,獲得獨自起事的名義。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當然不至於還要再為難夏奈爾。
“好吧,你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你們想做的任何事情,只要不牽涉到我就好。”
艾格隆讓夏奈爾拿出了準備好的紙筆,然後在昏暗的光線下寫好了簡短的信。
夏奈爾收過了信,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高興的神色,相反淚水仍舊在不斷流淌。
“陛下,您……您隨時可以改變主意。”她小心地收好信,然後留下了這樣一句話,最後消失了。
帶著一種恍惚的虛幻感,艾格隆走出了房間,然後沿著剛才的走廊回到了和特蕾莎分開的地方,而這時候他的妻子還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自己。
一看到特蕾莎,艾格隆的心裡陡然變得寧靜了下來。
他勉強打起精神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走到了妻子的旁邊。
“抱歉,特蕾莎,讓你久等了。”
“沒事的,艾格隆。”特蕾莎淺笑著,然後伸出手來,撫摸了一下丈夫的臉頰。
接著,她又小聲問,“剛剛同夏奈爾聊得還愉快嗎?”
艾格隆陡然臉色一變。
“剛剛其實我也看到她了,只是當時比較模糊不敢確定而已……不過從你的神態和舉動,我自然也已經猜出來了。”特蕾莎小聲對丈夫解釋。
接著,彷彿是害怕丈夫擔心,她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吧,我沒有對任何人說……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存在過。”
艾格隆頓時安下了心來。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出什麼事,而是擔心夏奈爾他們被搜捕,既然特蕾莎沒有去揭破這件事,那一切就都無所謂了。
“剛剛,我們發生了一點點爭吵。”他輕聲對妻子解釋,“不過現在爭吵已經結束了,她已經離開了。”
“她還是沒有死心嗎?真是執著啊……這種忠誠心,還是挺令人敬佩的。”特蕾莎輕輕地點了點頭,“你又一次拒絕了他們?”
“是的,和當年一樣……”艾格隆點了點頭,“既然我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我就應該堅持到底。”
“有後悔過嗎?”特蕾莎突然小聲問。
艾格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著自己的妻子。
“要說一刻也沒有後悔過,那當然是騙人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當看到你,撫摸到你的時候……”一邊說,他一邊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妻子的頭髮,“我就沒有後悔了,我覺得這樣挺不錯的,至少我能夠滿足。”
“是嗎……?”特蕾莎驚喜交加地反問。
接著,她一把抱住了艾格隆,然後將頭埋在了他的懷中,傾聽著他的心跳。“艾格隆,我知道你為我犧牲了很多東西,所以我也樂意犧牲一切來回報你,我只恨我回報得還不夠,讓你有時候不開心了……所以我很擔心,很害怕。”
“害怕什麼?”艾格隆有些意外。
“害怕你收回當初的決定。”特蕾莎在他懷中悶聲悶氣地回答,“有時候我會做噩夢,夢到你被那些野心家蠱惑,突然離開了我們的家,跑到了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然後我們就此分別……上帝啊,要是真的碰到了這種事我該怎麼辦?”
接著,她重新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艾格隆,答應我……無論怎麼樣都不要拋開我?哪怕你想要逃離這一切,也一定要告訴我,因為我寧可當個背叛帝國的罪犯,也不願意就此和你分離!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也是波拿巴啊!”
艾格隆聽得差點哭了出來。
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就像撫摸一隻受驚的小貓一樣。
“傻姑娘……我不會收回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就跟一直以來的那樣。你說得對,我們還有太長時間,足夠我們慢慢享受和回味,好了……我們繼續旅行吧。”
“好的,親愛的。”特蕾莎破涕為笑。
四周寂靜無人,只有聖馬可大教堂恢弘的穹頂,迴盪著這對青年夫婦的柔情。